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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难怪景睿那样向来冷静自持的人要动怒,他虽然曾去探过景正卿,也知道他受刑非轻,但探望之时毕竟景正卿衣着整齐,只能瞧出他面色不佳举止不便,景睿自知道儿子受了许多苦。

    然而心中想到跟亲眼看到那些伤的感觉绝对是不同的,景睿起初还也奇怪为何端王府竟不肯即刻把人交回来,一直到景正卿回家之后,景睿才知道端倪,望着真正奄奄一息的景正卿,瞧见他身上纱布裹住甚至有的竟裹不住的伤,景睿真真钻心锥骨,一瞬间冷静的二老爷痛哭失声,等听到景正卿是冤枉的消息传来,自然按捺不住,领着家奴便冲了出去,谁也拦不住,等景老夫人得知消息出来拦阻,人早上马走远了。

    景睿自然知道,景正卿受刑恐怕不止是刑部走的正常程序,他身上那些非人折磨,恐怕其后还有皇后的授意,二老爷心中恨极了皇后,正如皇后曾也恨极了景家,景睿无法冲进皇宫造反,先不管不顾,拿刑部做个泄怒所在。

    景家再不济,好歹也曾是开国元勋,从来都是威势赫赫,不容小觑,如此怎能平白无故吃这样一个天大的亏?

    景睿闹过那场之后,夜间刑部大门被砸狮子泼墨的事,却是另有其人,动手的乃是大房的三爷景正盛,外加一个舅老爷苏恩。

    此日到了半夜,景府的门外忽地又有人来。

    门房开门,见了那微光之下的一张脸,吓了一跳:“二……二爷?”灯笼下,来人面容斯文儒雅,却带着风尘仆仆之气,这位忽然回来的“二爷”,却自不是景正卿,乃也是大房的二爷,外放为官的景正茂茂二爷。

    急忙请了人进去,又赶紧叫人通报里头,不敢就先惊动老夫人,就只告诉了景睿跟景良两位老爷,另外景正勋景正盛也惊动了。

    几个男人出来一见,景正茂跟父亲景良,叔父景睿见了礼,跟两位兄弟也见过了,便道:“听闻卿弟遭难,景家遇劫,从黔州紧赶慢赶地回来了,不知卿弟如何了?”

    景良跟景睿两人面面相觑,景正勋先一步问道:“你是外放官员,无旨不得擅自回京,若是给人知道了,恐怕又是一场丢官罢职的祸事,你向来行事有分寸,怎么这次如此鲁莽?”

    景正盛却道:“从黔州回来,最快也要半月,哥哥,你辛苦了!不知家眷如何?”

    景正勋在朝为官,自然谨慎,景正盛却不管这些:试想景家出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而景正茂素来跟家里不合,故而才早早地就分了出去,领了外头的官差,做得也算风生水起,没想到却在这要紧的当口,他自己不置身事外,反而冒着丢官罢职的危险跑了回来。

    景正勋见景正盛如此说,不由地就微微皱眉,自然是不太苟同,他们景家后辈里为官卓著的,一个是他,一个却正是这个外放的景正茂,如今他这举止,岂非是那他前程儿戏么?

    景正盛先向着景正勋行了个礼,才又对景正盛温声说道:“我安置了他们,才只身上京的……不知卿弟如何了?”

    那边景良未曾做声,景睿很承景正茂这情,便道:“你有心了,多蒙端王费心,你弟弟今儿才回来,如今正在屋里头……恕他无法出来同你相见了,因为……”

    景睿说不下去,一想景正卿的伤势,痛心彻骨,举袖子拭泪。

    景正茂眼神变得一利,却仍道:“叔父勿要伤心,不管如何,人回来了就好……卿弟命大福大,把身子养好是最要紧的,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景睿没想到这位素来跟他们“隔阂”的茂三爷竟会在这个关键时候回来,又说这样熨帖的话,一时欣慰不已,点头落泪道:“很是,很是。”

    这会子,景正盛道:“二哥,你是要歇会儿,还是我带你去见卿弟?只不过怕他现如今仍睡着。”

    景正茂道:“我不必歇息,劳烦你带我去看一眼卿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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