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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红绸被挑开的一瞬,双目有些不适应光线,眼睑不住地下敛。幸在喜房里光线昏暗,惟余红烛摇曳,目所能及之处红彤彤一片,门上窗上贴的喜字映着胶白的窗户纸,连投进来的月光染了朱红。

    潇潇身后的婢女托着个金纹的木盘,上头搁了两个合卺杯。挑开红绸的人面上浮了莫测的笑意,取过一个斟满酒液的杯子,微微往上一提,似是淡淡的催促。

    白慕他顶着这一张陌生的面皮,让人好生不习惯,那执杯的手势却与他平时别无二致。夫子教人采灵药,说是有灵性的草药最是矜贵,须在雨露之后新阳初升时掐茎而得,半分轻不得,半分重不得。他执杯的模样,犹如对待一株灵草。

    一旁潇潇的笑已是掩都掩不住。我微是一愣,举杯交臂而饮。

    合卺而醑,以祝恩爱。凡间有这诸多习俗,新人们醉心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古老誓言,一一履行,为的是厮守二字。凡人说神仙超脱六道之外,不受七情六欲所扰,如今红烛曳曳,我却希望自己本来便是今日的主角,不必借芜萱的名。

    潇潇领着一双婢女出了门,潇潇退在最后,笑盈盈地带上了门。室内复归一片静寂,夜风从窗缝里透进来,将烛影拉得长长。

    “你能不能……换回来?”沉默催得人尴尬,我嗓子发涩,竟有些紧张。

    他摇身换回仙身,唇畔含笑:“不习惯?”

    我点点头,复又摇头:“……不是”顿了一下,鼓起勇气道,“我不想用假的身份。对我来说,与你共拜天地的人是叶绾,不是芜萱……”后头的声音渐而低了。

    这一番话已算是剖白心迹。他前些时日尽力让我有机会了解他,我便记下了一行行一列列的条目,努力想离他近一些。可,其实在内心深处,我仍觉得他是远的,遥遥的像是个幻影,捉摸不定。如果这算是卑微,那我约莫,是平生第一次如此卑微。

    白慕坐到我身侧,转身将我揽入怀中:“今天累不累?”

    折腾了一天下来,乏力得很,眼皮耷拉下来:“凡人成个婚怎么会这么累?方才等你的时候,险些睡着好几次。”发间的钗钿压得头重了一斤,更加浑浑噩噩。

    白慕仰起脸,一手揽着我靠在他肩上的身子,一手伸向我发间。修长的手指一件一件将金钗花钿轻轻拆下,放在柜上:“累了便早些睡罢。”

    我不知所语的伏在他肩上呢喃了几句,由着他扶着我,掀开缎面的锦被,把我轻轻放了进去。自己侧身躺在一边,支着手肘,是个哄人入睡的姿势。

    红烛未灭。厚重的嫁衣堆得我难受,我翻了个身,埋在锦被里的手也撂了出去晾风。本就是暖夜,烛火燃得屋子里暖融融,厚实的床帐把热气拢了,便愈发地闷热。我越睡越清醒,不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眨着迷糊的双眼看着面前毫无睡意的白慕。

    他漆黑的发丝随意垂在枕上,尚有几缕发梢被我翻身过来时枕在了脸下,见我醒来,蹙了眉:“怎么了?”

    “……热。”他照顾我睡下时只宽了宽我的衣领,未将嫁衣除去。我憋得脸有些红,不知是因为闷热还是羞赧。唔,在王府时潇潇带来的那几个老妇前前后后说了一大串礼仪,亦教了教洞房之夜的闺房之事。我红着耳根听不尽全,却也不是半分不知。

    因此,如今这暖风漾漾的沉默,更催得人脸上生热。

    不知是否是方才那杯合卺酒壮了我的胆子,我半坐起来,背过身子三下五除二地解了外头罩的嫁衣,穿着中衣迅速埋进锦被里,脸已烧得绯红。埋头默了一会儿,竖起耳朵听到身后匀称却清晰的呼吸声,给自己鼓了鼓劲,才回身看他。

    唔,那杯酒格外管用。四目相对间,我愣了会儿神,抵了会儿唇,忽然才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伸手够向他襟口的扣子,喉咙里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咳,你也累了罢?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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