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赵煦还没死,如此敏感犯忌的话题,朝臣们实在不便说出口。
所以赵煦昏迷的这几日,向太后和政事堂的诸公心理其实是非常煎熬的,连向太后都无法起这个头儿,章惇这老狐狸更是在政事堂里每天打盹儿,假装睡着,一副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向太后在政事堂待了几天,跟章惇互相斗着心眼儿和话术,谁都不肯将挑选下任皇帝的事说出口,局面一度僵持了三天。
直到今日,宫人突然跑来告诉大家,官家醒了。
向太后和章惇长松了口气,向来沉稳冷静的章惇,此刻已禁不住热泪盈眶。
如果可以的话,在座的人谁都不愿官家有事,这样的局面一直维持下去是最好的。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在座的老狐狸们谁不知道?
换了个皇帝,不仅是臣子个人荣辱的问题,也代表着人亡政息,这些年章惇所做的一切,很有可能会被新的天子全盘否决。
福宁殿内,赵煦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老泪纵横的郑春和,以及旁边战战兢兢的太医们。
“官家……洪福齐天,总算是醒了!”郑春和跪在床榻前大哭道。
赵煦脸色苍白,嘴唇一片青紫,人虽然醒了,但身体并不见得恢复了健康,这大半年的纵欲,以及服用术士的丹药,已经将他的身体祸害得无药可救了。
无神的眼眸抬起,看了看床榻前的郑春和,赵煦心中流过一道暖意。
“春和,辛苦你了……”赵煦张嘴说话,声音嘶哑难听,如裂丝帛。
“官家,可担心死奴婢了,幸好官家吉人天相,圣君自有天佑,官家有惊无险,大宋社稷幸甚!”
赵煦苦笑两声,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再看看旁边太医们的苦涩表情,他的心里更有数了。
人醒了,不代表恢复健康了,事实上他的身体状况已非常严重,说句“时日无多”也不过分。
“春和,朕昏迷了几日?”赵煦声音嘶哑地问道。
郑春和小心翼翼地道:“官家已昏迷三日,朝堂都炸锅了……”
赵煦露出一抹冷峻的微笑:“朝堂……都在忙着选下一任新君么?”
郑春和浑身一凛,不敢搭话。
话题太敏感,不是他这个内侍能掺和的。
赵煦却百无禁忌,皇帝昏迷,时日无多,朝臣选新君也算是合情合理,他不是昏君,终归是讲道理的。
不过赵煦现在心里想的,却不是选新君的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无论他的寿数还剩几何,这件事一定要解决,否则死不瞑目。
阖眼沉思片刻,赵煦突然睁开眼,虚弱地问道:“赵子安……还在真定城养伤么?”
郑春和小心地道:“是,郡王殿下受伤颇重,据真定府衙李清臣所奏,大夫说殿下的内伤至少要休养数月到半年方可痊愈。”
赵煦阖眼又道:“燕云驻军的军务,他当真一点也不过问了?”
“是,殿下将军务皆交给了许将,和麾下的种建中宗泽,此三人在军中主持大局。”
许多事情论心也要论迹,赵孝骞养伤明明可以留在析津府,那是曾经的幽州,又是曾经辽国的南京,城池比真定城繁华多了,留在析津府养伤,不仅不缺名医和名药,也能就近掌控燕云驻军。
可赵孝骞仍旧拖着重伤的身子,抛下军务,回到了数百里外的真定城养伤,这个举动其实已经算是向赵煦表忠心了,证明他心中坦荡清白,对朝廷并无二心。
赵孝骞的举动,赵煦当然看懂了,对这位宗亲兄弟,赵煦如今的心绪很复杂,既有对赵孝骞的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