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揪心。他的本意并不是想逼迫王佳雨承认事实,不过是想确认她的态度之后好决定下一步的危机公关。

    但是没有分辩,他只是站起身,走到王佳雨身前,然后伸手将她的头轻轻抱住。

    王佳雨身体一僵,下意识伸手去推,却没有推开——黎舒河抱得很紧,手掌紧紧按着她的头顶,甚至有几分强迫的意味。

    已经构筑好的一切都在她面前迅速地分崩离析,甚至连她存在本身,都已经变得不那么确定。只有黎舒河按在她头上的那只手,证明她还没有随着这操蛋的世界一起毁灭。

    没有犹豫地,她转而伸手环住黎舒河的腰,痛哭失声。

    王莉去世已经十年,对她而言,“母亲”这个概念都已非常模糊。

    自她记事起,就知道王莉很忙,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很忙。

    她们住在一间很狭小的出租房里,每天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楼道里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而后是开门声,王莉带着一身暑气进屋。

    她迷迷糊糊地喊一声“妈”,王莉摸摸着她的头,拿起蒲扇帮她扇一阵风,她意识便沉下去,直到再次坠入梦想。

    寒来暑往,这样的场景贯穿了她整整前十年的时光。

    王莉脾气并不好,一发起火来时常会砸家里所剩无多的东西。因此这样半夜温情的时刻,就成了她这一生珍藏甚至舍不去拿出来细细品味的回忆。对她而言,已经渐渐模糊的回忆都是一件奢侈的东西。

    人的一声太过冗长,大脑会自动剔除那些被判定为不重要的记忆。因此她对于王莉的印象,也就只剩下了“比电视里的明星还漂亮”、“脾气不好”、“但是会买很好看的蓬蓬裙”、“做饭很难吃”这些大而化之的概念了。

    但是无论印象如何模糊,她前十年的光阴如何仓皇而潦草,这名为“王莉”的女人都是她的妈妈,不管她身上被打上了怎样耻辱的烙印,也不管在她未能参与的岁月中,真相本身是如何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