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许是阿娇永无祖母壮士割腕的勇气和意志,父亲去时,阿娇曾想若有机会定叫整个陆家与他陪葬——说实在话,祖母对于陆家的在意,比阿娇预估的要多百十倍,阿娇姓陆尚无祖母待陆家那般拳拳庇佑之心,着实惭愧。”

    话头微微一顿,长亭眼神清澈真挚,“这是阿娇肺腑之言,一路走来,阿娇从一开始的防范算计,到后来的以利诱之,从未拿真心真意的话与祖母交谈。今日虽未尘埃落定,如若因阿娇诚心一言,反而让事情颠覆回转——阿娇也扪心无愧。”

    真定大长公主缓缓抬起头来。

    人世间最大的杀招,分明是感情。

    她对陆家的牵挂…

    还不如说那是她对陆玉年的牵挂…

    陆老头儿攒下的家业江山,不能就这么毁了。

    她根本不在乎陆家是死是活,活到这把年岁,她什么都看够了,大不了一抔黄土虽玉年就那么去了,可是她不能啊,她没有脸面就这样去见玉年啊,陆家的两个儿子一个死,一个心残,陆家被这样一鼓捣,恐怕几十年都复不了元气,而如今世道,上哪里找个几十年来让陆氏慢慢休养!

    她不在乎陆家,可她在乎他啊。

    真定大长公主喉头微颤,与长亭对视半晌,再缓缓别过眼去,苍老的手摆了一摆,示意长亭将此事揭过不提,转过话头,“谢家阿郎在平成暂居,前些时日是忙你父亲的葬仪,如今闲下来了,府里不好大兴酒宴,你总要去和阿询问个安,再带他在平成四下转一转…”

    长亭心下一咯噔。

    话题转得太快,她有点跟不上。

    紧接着便听真定大长公主后语,“谢家过来的那几位族叔给我透了底儿的。阿弥陀佛,谢家重情重义,今次来便是来商定你与阿询的亲事。我们家的姑娘不拘着那起子无所谓的女诫、女书,那些都是愚弄妇人的东西,你要嫁的人,祖母总要来问你一句。”

    咯噔、咯噔、咯噔——

    “嗝儿——”

    长亭心头一慌,立马打了个响嗝儿出来。

    真定大长公主怔愣了一愣,便笑起来,老人家一笑总是慈眉善目的,“别羞,你父亲与你母亲便是青梅竹马,两人成亲前还偷偷摸摸约着见面,被谢老太爷抓住了,还是陆老头儿把他给赎回来的…”

    陆绰是不能提及的死角。

    气氛一下子又僵下来。

    长亭的嗝儿也被一下子止住了。

    真定大长公主神容默了默,长叹一口气儿,“若是不讨厌就先处着吧,左右都是表兄妹,多处处总没坏处。陆谢联姻也是旧例,若你不嫁给谢询,便是阿英娶谢家大姑娘,总有一个的。”

    长亭埋首,深吸两口气儿。

    一下子好像从云端落到了现实,脚踩在实地上,才能看见前方的路有多难走。

    真定大长公主侧身与娥眉轻声商谈,未过片刻,便定下了时日,一锤定音,“就在五日后,你、阿宁、长平再带几个兵士,陪着阿询去市集逛一逛,嗯…市集人多眼杂,换成稠山,上头有寺庙,正好方便求福诵礼。”

    长亭垂眸颔首。

    至背身关上门扉时,方叹出一口气儿来。

    五日后的出游尚未等到,三日后,陆纷陡然宣布次日将率大队兵马前赴幽州,与周通令残将对峙,明面上的话头说得极为冠冕堂皇,归结起来便是,冤有头债有主,周通令身上担着的罪还没洗刷干净,还没有给平成陆氏一个交代,养着的犬就开始吠了?

    陆纷动作快极了,两日时间,整顿出六千兵士。

    保命妥妥的了。

    陆纷不缺心眼,他也相信石猛不会缺心眼,若他在石猛辖区出了事儿,恐怕石猛的下场就跟无端遭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