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来了。”中年士兵明显认识李渊,半会惭愧道:“俺给陛下丢人了,栽在了一个小奴隶崽子手里,这伤恐怕也治不好了。”

    他凄惨的摇了摇头,苍白一笑。

    作为唐军里的老油子,行军打仗十数年,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伤势已经无可救药。

    这伤太重了......

    “那个小崽子用刀扎进俺的肚子里,搅了搅,五脏六腑早就成了一摊烂泥,俺是活不了了,尸骨留在异国他乡。

    虎子,爹失言了,没能再一次回家看你。”中年士兵泪失满襟。

    随着失血越来越多,他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几乎已经没了血色,全凭一口气撑着。

    “兄弟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朕一定会让人带着你的尸骨还乡。”李渊握着中年士兵粗糙的双手,语气有些哽咽。

    是的,他狠,贩卖战败的百姓。

    但是他是大唐的子民。

    在家里,还有虎子,还有妻子盼望着他们还乡。

    刁民?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人的一生,哪有非黑即白!

    或许他折磨这个奴隶孩子,可是在家乡里他是宽善的乡邻;或许他凶狠无情,可回家后他是憨厚的父亲,只会一口一个虎子抱着他的儿子;或许他在占城城破抢劫,强暴,可是在家乡他们民风淳朴,热情好客,接济乡邻.......

    人性这东西本就难以琢磨,而人所能做的,只有默默前行,不愧于心。

    此刻,李渊不是为奴隶孩子伤悲,而是为中年士兵而不值。

    耳畔,传来男孩凄惨的求饶声,断裂手腕的鲜血渐渐干涸。

    唐军将士们默然看着这一切,他们愤恨的看着一个个占城奴隶。

    刀握得更紧了些。

    “陛...下,俺是山阴刘家庄的刘三才,虎子是俺的孩子,他现在八岁,吵着嚷着要俺回家带给他一个媳妇......”中年士兵嘴唇渗出些许鲜血,回想起自己的儿子脸上挂着笑意,他指着那个略微黝黑的女孩,“她.....俺不想卖了,只求陛下一件事,将她带到山阴,给俺的虎子,他...有媳妇了。”

    “有媳妇了.....”刘三才嘴里念叨着媳妇,含着笑意死去了。

    围观的唐军将士沉默了,看着脏兮兮的占城奴隶,抽了一鞭子,“妈个巴子,狗娘养的!害死了俺们的兄弟!”

    “安息吧。”李渊用手将刘三才的眼睛闭上,放在地上。

    他深深吸了口气,骂道:“这是一个什么鬼世道!杀人不需要理由,一切都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