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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晕,恶心,我哪都不想去,我要回家。”亚平吓坏了,不知道怎的妈就不舒服了。“是不是血压一下就高了?救心丸带了吗?你哪儿不得劲啊?”亚平围着妈来回转圈,“你到底咋地了,要不要去瞧瞧病啊?”
亚平妈根本不接话,直朝着最近的一个大门走出去。亚平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还玩得挺高兴,突然就跟六月天似的说变就变。
只有站一旁的丽鹃心知肚明。
“妈,你看这!丽鹃还说要给你买件衣裳呢,现在怎么办啊?!”
“不用买。省下来你们自己个儿败吧!把你们自己顾好了就行了,我们什么都不缺。”
“你觉得好些吗?要不要上医院看看?这附近有华山医院、瑞金医院。”
“不用。我出来透口气就行了。这商场的人晃得我头晕。”
“那,丽鹃,你去给妈买瓶水。”
“不用,我不渴。我好了。”丽鹃压根就没打算挪步。
一家人就这么傻傻地站在马路边上,看四周的车辆往来穿梭。甚至在亚平爸提出到附近的公园去转转的时候,亚平妈难得地冲亚平爸吼:“一破公园,有啥可看的,到哪儿不都是几棵树几棵草?家楼下就有,不去。”
亚平爸第一次来大上海,觉得哪都不去亏了车票钱,便坚持:“就公园里转转,照两张相,也算我们来过上海了。你看你!来都来了,还不去玩玩?”
“玩?人家白让你玩啊?哪不要门票啊?一人儿五块,四人儿二十,又不带孩子,几个大人有什么可玩的?”
最后妥协的结果,一家人在公园门口的牌子前合影留念,并且围着公园的栅栏走了一圈,尽情发挥视野的广阔,以及扩展想像力的空间。“这树的后头有一个儿童乐园,里面有不少设施。”亚平还在有树木挡住无法远眺的地方做图象外讲解。
“哄小孩子玩的地方还收我们五块!”
“那边有大人玩的地方,好多老头老太一大早到里面的广场去跳扇子舞。”
“真够奢侈的,做个早操还败坏银子。”
“有老人证不要钱的。”
“那等我过了60,我再来。”
“你算外地旅客,不是本地居民,多大都得收你的。”
“只要它收一天,我到死都不稀罕看一眼!”老太太今天算是犟上了,头歪着手指着栅栏的另一端泄愤。
丽鹃恨得想扭头就走,不要跟在这个比葛朗台还吝啬的老太太后面丢人现眼。丽鹃搞不明白,这老太太活着有什么乐趣?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算计钱钱钱,活着就为了虐待自己,不娱乐不消费,并与享受作对。丽鹃不晓得亚平妈前生受过怎样的折磨,以至于到今世都有生存紧迫感,如果仅仅老太太一个人艰苦也就罢了,她非要把这种约束,对生活的恐惧传染给身边的每一个人,比如说在别人吃肉的时候她吃白饭,在别人吃西瓜的时候她啃瓜皮,在别人大笑着看电视的时候她一丝不苟地做针线,全然不受感染。总之,在这个老太太身边,你永远是紧张,即便在享乐,也觉得罪过,并且不痛快。你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会戳到她的神经,让她又回到六○年代,也不知道究竟怎样做才能让她快乐起来。显然,陪她一起啃西瓜皮或者陪她一起拣菜叶是最好的孝顺,不过,如果以牺牲自己生活的目标为代价,好像太不划算。
丽鹃看看表,眼看着午饭时间就要到了,下午去车站给老太太老头买车票,中午这一顿是一定要在外头吃的。丽鹃已经下定决心,原本说顺着老太太哄老太太高兴,就因为一早上老太太都没让丽鹃高兴过一秒,丽鹃决定,哪怕最后一天,我都要跟她作对到底!
根据丽鹃对老太太的了解,丽鹃都能想像得出老太太在被问及吃饭问题时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