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名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艰难喘息,就转向水明清打听。

    “不是。”水明清回答得干脆。“我第九次劈散了他的幻像之后,他突然就不能再隐形,现身出来倒在地上翻滚惨叫,滚了一会儿就再叫不出声,只剩下喘气的份儿了,他的脸也就变成了这样。”

    “看来还是我毁了无名的心,才让他变成这样子的。”若晴琢磨着,不禁有点得意,这点小得意没藏好,落在水明清眼里,他摇头,无奈一笑。

    这时,无名终于喘过气来,终于能说出话来,而他一开口,那又粗又哑,几乎像石子和沙地间相摩擦的难听声音,让他身边的两人俱是一愣,对望一眼,搞不懂无名是被毁了心,怎么脸变了白板,嗓子里又像是被灌满铁砂?

    无名嘎嘎地笑了两声,笑声难听渗人得和乌鸦叫有一拼了,他断续道,“你们说,要是我的戏迷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听到我现在的声音,他们肯定不相信我就是无名,他们肯定会冲过来打死我的,是不是?”

    若晴和水明清没说话,给他来了个默认。薛筱梦想别说无名的戏迷不能相信,只要见过无名,和他说过话的人,就无法把这个垂死的怪物,和那个绝世名伶联系在一起。

    “其实,其实我不是无名,我,我有名字的……我的名字叫,叫……陆墨轩,对,我就是叫陆墨轩。这个名字,我已经一百多年没想过了,差点,就想不起来了。”

    “你是……”若晴想说你活了一百多年吗?转而想到那颗死去已久的心脏,那颗心和心的主人,应该是死了一百多年了。

    这几句话耗尽了他积攒的力气,无名又开始艰难地喘息,若晴想起世人常说“人活一口气”,但无名不是早已死去了吗?怎么还呼吸得这么认真?

    “因为他是个煞,戏煞!”水明清轻声地解释,“‘煞’是死去之人的怨气所化,怨气原是无形无质的,但如果人临死前的执念太重,怨气就能凝结出形体来。煞的力量可是远胜过冤魂厉鬼那些不成形的东西,甚至比寻常的妖类还要厉害。何况无名自从成煞以来就在唱戏,每场戏,台下观众如痴如醉的,被他吸去了精魄元气都不自知。看戏的人多,他每个吸一些,对方不会有任何不适或异常,对他,则是发掘到了取之不尽的宝藏,他这百年,抵得上别的妖物修炼千年以上还不止,否则怎么会如此棘手难对付。”

    若晴点头,想起自从进了孟州以后,无名就为她设下了种种疑惑恐怖,弄得自己疑神疑鬼,他还变成程越迷惑她。还有那个尸坑,里面有多少无辜的受害者,只因无名有收集人脸的恐怖癖好,本来活生生的人就成了无头无脸的可怜尸体,被深埋地下。

    想到无名的可恨之处,若晴真是难忍怒火,若不是水明清在旁边,不好意思让他看到自己落井下石,她真想再用炽河在他身上戳几剑。

    而那边,无名毫不在意自己是怎么招人恨的,挣扎着喘过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们陆家三百年前就是孟州最有名的望族,因为那时候陆家出了一位金榜题名的状元。”

    祖上出过状元本是荣耀事,无名的口气却嘲讽不屑,冷笑道,“那位状元祖宗给陆家挣来了孟州第一望族的地位,也给后世的陆氏子孙们打造了一副挣不脱砸不碎的枷锁。因为从他中了状元之后,族规里第一条就写得明白:凡陆氏子孙者,只可读书求仕。世间万般皆是下品,惟有读书才是正途。”

    “那以后陆家人就只以读书为业,状元再没中过,但有人中过榜眼和探花,还有好几个中了进士的,举人和秀才多得就不用算了,反正每个陆家男子的头上,不论大小,肯定都顶着一个功名,只除了……我!”

    无名的喉咙里发出含糊一声,不知是叹息还是冷笑,“我都忘记了我原本的相貌是怎样的,只恍惚记得家里人说过我出生就极漂亮……我还很聪明,很小的时候就能背出大段的文章,于是家人都很重视我,希望我能为陆家再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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