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荒而逃,抱头窜鼠似的钻进了草丛,再也寻不着了。

    医娘就在不远的廊下,靠着门框,磕起把瓜子,两只眼,笑眯眯地瞄量着归菀,暗道小娘子气色真好,一张脸,犹如玉润,白得开光,就是这身子,除了隆鼓鼓的肚皮,胳膊腿儿倒还是个纤纤一把,没大变样呐!医娘想起自己怀妊时,刚满五个月,自己眼见就成了气鼓鼓的□□,整个人坐在床上,就差呱呱叫两声了,啧啧,真是仙女儿呀,怀着孩子,也这样好看,俊死了!

    到了晚上,两人聚在灯下,归菀跟着医娘学做小娃娃的衣裳已经得了个中三昧,她手巧,惯会用心思,在小肚兜上绣个金鱼,绣个胖雀儿,缀几针波浪、添两枝翠叶儿,立马就活灵活现真的一样,惹得医娘“哎呦”不断,半含酸说:

    “小娘子,我这个师傅一下就被比下去了,啊呀,”她把正做着的揉搡成一团,丢开手去,“可没脸再拿出来啦!”

    刚罗里吧嗦一通,猛地起身,医娘急道:“瞧我这记性,药该熬干了!”

    说完,一阵风似的干干脆脆地奔了出去,等把一碗热汤端来,服侍归菀用了,见她照例是皱着眉头,一面递茶漱口,一面把早说了千儿八百的话又拉出来溜一圈:

    “快了,快了,再忍忍,等小娃娃一落地,小娘子就再不用受这个味儿啦!”

    要说方子,开的奇,四个月时吃什么汤,五个月时吃什么汤,一直开到临盆,医娘每日清洗药材,认得出,什么白术黄芩甘草阿胶,配的是不多不少,养气定五脏,通六腑,无一不熨帖,倒是怪了去,也不知是哪个神仙想出来的,医娘好奇得不行,恨不能立时拜师学艺去……

    “啊!”归菀忽低呼一声,放下了肚兜,医娘见状把目光一落,不由笑了,见怪不怪道:“是不是又踢你了?”

    归菀腼腆笑笑,腹中胎动愈频,她夜里常被扰醒,睡眠渐不如从前,一夜间,要时常起来解溲,加之春困,整个人每日倦倦,此刻,遮袖掩住个哈欠,上床歇着了。

    新糊了窗纱,草虫低鸣,花香扑簌簌顺风而入,外头清风徐来,摇曳着凤尾的深影就投在了小屏风上头,山一程,水一程的,归菀望着变幻的风景,记忆也好似分了叉的凤尾的枝枝叶叶,朝无数个方向去,她眼皮渐渐沉的抬不动,不多时,就跌进了梦境之中。

    她做噩梦的时候少了。

    日子晃进四月,邺城柳絮纷飞,像落着雪,要下一场芬芳烟雨,才压得住那令人生痒的飞絮,莺啼燕语,姹紫嫣红,归菀在这小院子里过的静水深流,哪里知道外头世界依然是乱的洪水滔天。

    齐王晏清源大败契丹之后,打过春,于新落成的金凤台上受禅登基,没几日,便又再集合兵力对付起长安贺赖残部以及草原新的霸主突厥一部。整个春天,晏清源马不停蹄,北方大地的版图之上,从东到西,从西到东,他率着浩浩荡荡的铁骑奔袭了几千里不止。

    直到临近五月,春深不见尾,日头想热,干戈终告一段落,晏清源率军回京,一早得了消息的晏清泽早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同刘响两个,起了个绝早,在门口翘首候着了。

    远远的,听见马蹄声昂扬,晏清源一众出现在视线里,两人忙不迭跑下阶来,一道上前,笑着行了大礼:

    “臣等恭迎陛下!”

    晏清源翻身下马,风尘仆仆,马靴上灰头土脸,他丝毫不以为意,笑吟吟地把两人一打量,马鞭子直接抛给晏清泽,什么也没说,在众人刷刷的见礼声中疾步进了东柏堂。

    后头那罗延倒晒得糙了许多,不像阿兄,面皮还是白净俊秀如昔,晏清泽瞧见了他暗道。

    这边那罗延正笑嘻嘻上来想跟他两个寒暄,顺道卖弄下这几月里的战绩,不等开口,晏清泽忽瞥见墙角后倏地闪出个脑袋,就一下,又忙不迭地缩了回去,他那颗本高兴欢腾的心,一下紧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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