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的冬日因寒冷而显得格外漫长。

    那株梅树果如晏清源所言,极能开,他也不食言,隔三差五折梅相赠,只是每每插瓶事了,金错刀等一干锋锐器物定要收拾整齐,让归菀再寻不见。

    日子挨近元日,除却宫中朝会,要大宴群臣。大将军府邸也为设宴一事操办忙碌,晏清源每日往返于府邸和东柏堂之间,归菀蜗居不出,只盼他永远不要来了才好,转念一想,轻轻叹了口气,他若真不来了,才是半点希望也无,秀挺的鼻子上便皱起淡淡的纹路。

    “陆姑娘何事起闺怨”晏清源抬脚进来,就听得一声幽幽叹息,上前打趣归菀,手一伸,将她抱在了怀间,他的气息滚烫,紧贴着耳畔,“是想我了么”

    归菀被他搂得紧,浑身又麻又刺,强逼自己乖顺应他“是想着大将军。”

    晏清源捏过她小脸,盯得归菀发毛

    “哪儿想”

    归菀微张着红唇,支支吾吾半日说不个所以然,晏清源漆黑的眼珠子一转,抬腿就往她小腹顶了顶,低声一笑“这儿”

    沉水香透过双袖隐隐散出,同他的话一道袭上来,归菀羞恼地无处躲,胳臂一挣,人未能脱身,却露了一截皓白柔腻的颜色,晏清源托起她腕子挨到唇边“我听说,”他顿了一顿,笑容可亲,“你总管婢子找金错刀”

    归菀胸口砰砰一跳,尽力摆出寻常的脸孔“剪一回,就收走一回,我觉得这样未免麻烦了。”

    她本以为晏清源还要说些什么,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不知他这是不是深以为然的意思,试探看他,“放在眼前,想什么时候剪裁,拿来便用了”

    话没说完,晏清源松了她,走到新插的梅瓶前,垂视两眼,目光游离了半日,才转头问归菀

    “要过节了,想要什么,尽管提。”

    是啊,新桃要换旧符,不知是今是,不知非昔非,归菀心里一下忧愁得厉害,红着眼并不做期盼“如大将军能让我姊姊多来看看我,或是许我能去看一看姊姊,自然,大将军不肯也无所谓的。”

    那模样是献祭的小鹿一般柔弱,晏清源侧眸瞥着,洞悉一切似的,松松爽爽笑道“想见姊姊啊,可以,”他朝她走回来,“只是别整日发呆,我听下人们说,你懒得很,一动不动能坐上两个时辰,怎这么无趣”

    归菀激灵灵回过神来,脑中掠过那些探头探脑的目光,原他是命人时时监视着自己的,归菀一阵心惊,再看他,恍惚到有些丧气,他这个人,简直就是世上最密不透风的一道墙似的,她推不倒,毁不掉,就这么眼睁睁地恨着,一颗心活生生在油锅里煎着。

    晏清源揉了揉她小手“菀儿,太无趣,我可就不喜欢你了,再是个美人,木头一样,看得也烦,把你以往那些作画啊,写字啊都拾掇起来,听懂了没有”

    他这一声“菀儿”唤得归菀一阵恶寒,含讥看他“若我生的丑,便是会这些,大将军也不喜欢我罢”面上却是如雾的哀愁,晏清源不由朗声大笑

    “你很聪明,不过也不是毫无用处,生的丑了,就送到朝廷里做女官,也不浪费人才。”

    归菀无言再对,默默走到案前,往砚台里滴了清水,一圈一圈研磨起来,晏清源笑看她半晌,往一旁的小榻躺下,双臂作枕,随意拿本书遮住了脸面。

    好半日都再无动静,归菀扭过头,看他片刻,疑心他是不是睡着了,便轻轻搁了笔,悄声行至他跟前,旁侧榻头屏风上就挂着他的鹤氅,很漂亮,像他的人一样醒目,归菀脑中却控制不住地去想

    如果她力气够大,是不是就可以将他捂死在当下。她被自己随时就能冒出的乱七八糟想法惊住了,是的,但凡有一丝可能,她都忍不住去想,去勾勒那样一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似的场景。

    她明白自己魔怔了,是太想他死了,一个人,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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