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无聊散客遣走之后,一行人马继续前行,夜幕降临时方入长安城。

    长安的夜依旧是灯火通明,市列珠玑,周沁趴在马车窗边,一双眼根本看不过来,而长陵却根本无心去看。

    若只是为了给长盛治病,江陵郡也非不可,她之所以舍近求远,除了想要亲口向魏行云致谢之外,尤是为了那句魏少玄透露过的身世。

    他说,叶麒是西夏当朝皇帝元珏的亲生儿子。

    长安入夜分外冰冷。

    但将军府却无甚寒意,几人刚踏入院子,都能感觉到卧厢内拂来的暖风。

    这一进院落五间房,留给长盛的正房另有耳房,迦叶和迦谷担心府中外人照料不周,分住两侧;长陵与周沁则在对屋,院落不大,都无需推开门窗,对门境况一听便知。

    比起这一分不言而喻的妥帖,早已等候在屋内的几名太医更让长陵感到惊诧,虽然他们诊过脉后差点没因各自不同的意见打起来,好在达成一致的一点是对长盛的苏醒都抱有希望——倘若一个人当真没有自我意志,是很难恢复到这个地步的。

    太医们前脚离开,魏行云后脚匆匆赶回府邸。

    他还是一如记忆中那般身躯凛凛,走路带风,虽说两鬓间的白发暴露了他的年纪,但看他几句举手投足凛然生威,显然是独当一面惯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耿直的副将模样了。

    但眼神还是不太好。

    长陵就站在门边,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直接忽略掠过,径自往屋内踱去,一见到榻上的长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起来。

    她在看着魏行云微微发颤的背影,才后知后觉地看到了他的苍老。

    其余众人自觉屏退离开,魏行云自顾自地跪在床边,喃喃低语追忆起诸多旧事来。

    他不知长陵在他身后,也不知长盛能否听到,有些话埋藏在心里太久,还能有机会得以倾吐,也算是一件幸事。

    长陵静静听着,一瞬间像是被拉回了枕戈待旦的岁月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等到魏行云发现这屋中还有一个漂亮的姑娘时,才收敛起身,问说:“姑娘也是随大公子同行的吧?不知二公子人在何处?”

    长陵忍不住牵起了嘴角,一笑之下反倒有些酸涩:“魏将军,我就知道你认不出来。”

    魏行云一听,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半晌,才道:“二公子?”

    其实那些死而复生的奇事,除了叶麒和迦叶他们之外,长陵没对其他人提过。但面对魏行云,她也不愿多加隐瞒,没有想到他听到一半,就不能自己地跪下身道:“二公子,是我愚钝,只道你们是遭雁人所害,不想这背后竟……早知沈曜如此歹毒阴险,当日我便是拼死也要他为那些逝去的将士们陪葬……”

    长陵扶他起身,“魏将军,你能率我越家一支逃出生天,又能另择新主为半壁中原遮风挡雨,此间功德,已是无上。”

    “二公子岂可如此说?”魏行云当即道:“我当年蒙冤受辱,实是走投无路,不得不借前梁之名稳固军力与沈曜抗衡,但十年来,我心向何处,志在何处,二公子既见军旗与兵符,如何还能不知其中真意?”

    “魏将军……”

    “不错,我一日是越家的将军,这一生就都是越家的将军。”

    长陵看他如此语气笃定,不由一怔,“可是……”

    “若二公子想问的是西夏的君主,我与他的关系,你应当也有所耳闻,”魏行云道:“元珏昏庸无能,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施行酷政、赋税苛刻,置百姓生死不顾,我看他不顺眼良久,如今你和大公子平安归来,既是上天有意,行云敢不顺天而为?”

    长陵没料到他上来就说的如此直白,一时语塞,魏行云见她似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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