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武者,任何一个江湖客,都会在这个时候施展以倾力一击。

    但是他却下不去手。

    他很明白自己作为大秦巡捕将眼前之人击杀的影响,消息极容易扭曲利用,待到传出三个郡城,江湖人口耳相传的事情,便是大秦巡捕将丹枫谷护法击杀于城中,其中事情,早已经无人在意。

    他大可以不在乎。

    但是大秦曾在他一家最为危机困苦之时施以援手,且未让他们付出如何惨痛的代价,他知这是笼络,但是这也是实实在在的恩情。

    他如何……如何能够陷大秦为困苦之局?

    忠孝恩义,各种概念在他脑海当中疯狂挣扎,持刀的手掌微微颤抖。

    夏长青嘴角轻挑,朝前踏出一步,道:

    “阁下似乎,动了杀念?”

    米兴发突惨笑出声,朝后踉跄而退,连连摇头,呢喃道:

    “我是密捕。”

    “大秦密捕……”

    “所以,我不杀你……”

    国以礼相待。

    我何能忘?我何能忘?

    米兴发惨笑两声,心中绞痛,突然便手持长刀,化为长虹朝着远处爆射而去,发髻散乱,姿态如癫似狂,长笑声音被破空声扭曲,宛如哭号,众人闻之缄默。

    夏长青面色苍白,以脚尖挑起残刀,握在手中,极轻蔑地看了周围众人一眼,唯独在视线落在王安风身上时候,略有凝重。

    在他眼中,这些人皆是愚钝之辈,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若有失算之处,便是不曾想到那蓝衫少年,不过,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微微皱眉,却也未曾想得起来。

    便在此时,周围捕快极为冰冷的视线已经看向了他,后者一身灰衣已有大半血迹,黑发微乱,两鬓斑白,手持残刀,仍神态睥睨,仍放声狂笑,道:

    “杀人者乃白虎堂,诸位,看我作甚?!”

    “今日之事,我丹枫谷记下来了,月旬之后,天下第一庄,再与诸位分明!”

    言罢手持残刀,转身徐行。

    其所为之事虽然已几近暴露,但是偏生计划慎密,偏生未曾有任何决定性证据,偏生大秦国力虽强,可江湖亦是数百年难得一遇的武道盛世,足以和朝廷分庭抗礼。

    单单以其攻击祝建安之事,宇文则已给予惩处,而灭门之案则双方各持一端,无法直接定罪,至于世家米氏灭族一事,更是没有丝毫的证据,说到底,只是众人猜测。

    毕竟如他所说,杀人者乃是白虎堂,与他丹枫谷何干?。

    夏长青手持长刀,自众人中踏步行去,众虽心中愤慨,竟不能够出手,看着那灰衣文士洒然徐行,将后背直接暴露在了众人眼前,竟似嘲讽。

    自他们成为了巡捕之后,便已不仅代表着自己。

    王安风忍不住踏前一步,却被祝建安按住肩膀,回身看去,便看到这位副总捕看起来越发沉默,只是朝着他摇了摇头,道:

    “驻足。”

    王安风手掌握紧,道:

    “为什么不把他留下?!”

    “事情已经足够明显了……”

    祝建安面目之上浮现些微痛苦,继而便消失不见,沙哑道:

    “因为没有证据,因为大秦要让天下大定,因为大秦想要让这个天下讲规矩,让天下人都按照规则办事……”

    “所以大秦自己,便不能违背自己的规矩。”

    “是以当年国君挥泪斩师,是以商君立法,千金不易,是以他终死于自己所立严法之下,却仍旧坦荡。”

    王安风张了张嘴,从这短短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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