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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昏迷有几天了?因为窒息,饥饿,也许昏迷了足有三四天。
高洋猛地叫了起来。然后,正如预料的,声音轻得象虫子的叫声。而这时,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脚的感觉。
脚没有了?高动了动,腿上还有一些肌肉拉紧的感觉,然而膝盖以下已全无知觉。也许,自己还站在她的人头上,但是肩头现在被卡得更紧,恐怕自己是两脚悬空的,可是又没有悬空的感觉,同样也没有踏着物体的感觉。
脚浸在这些臭水中,也许,已经坏死了吧?
这三四天里,那些蛆从针头那么大,长到线头那么大,又开始爬动。在自己这具身体上,这些小虫子找到了一块乐土。
高突然想到,那些蛆正在往下爬,是不是意味着脚正在腐烂?
象是证明这种想法,一丝痒意延越过腰部,爬到大腿里侧后不见了。
不见的只是感觉,那只小蛆一定还在爬,正爬在变成灰褐色的小腿肚上。而小腿恐怕象一块浸在水里的馒头,肿得皮肤也破出一个个伤口,流出黄白有脓液,那只蛆一到小腿肚上后,马上把头钻了进去。
细小而柔软的头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锐利,钻透了象霉烂布一样的皮肤,又钻进已经变成丝状的肌肉里,半截身体还露在外面,象一个线头一样扭动,就象蚯蚓钻进泥土……
高洋再也忍受不住,不顾一切地挣扎,吼叫。然而,不论如何挣扎,只是象一只夹在鼠夹上的小老鼠,最多不过无力地摆动一下。
高洋已经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能够看到右脸颊了。这不是眼角的余光,而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只要把眼睛向下一瞄便是。
右颊肿胀得几乎象是个肿瘤,上面又和莲蓬头一样出现许多小孔。这可能是蛆钻出来的孔,也有可能是被撑大的毛孔。由于右颊肿得太大了,头部已无法保持平衡,只能向右侧靠着。
偶尔,有一只亮褐色的甲壳虫从小孔里爬出,在鼻尖上张开翅膀飞起,又毫无目的地在井壁上撞击,灰白色潮虫则快步爬过眼角,向头发里钻。
现在的知觉仅仅是腰部以上。就象古书中说的被腰斩。
身体在这直径不到一米的圆柱形世界。直到现在才知道,仅仅这一个狭小的空间,居然会有那么多生物,甚至有一只壁虎爬在井壁上,正扭动着身体追逐一只虫子。
可能疼痛持续时间太大,无法在大脑中形成兴奋点,再也感觉不到了。高洋费力地一笑,有几只虫子从脸颊里落了下来,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嘴居然已经成了昆虫的乐园,那些六只脚或数十只脚爬动的,或者蠕动的虫子在嘴里挤得象个球,以至于一张嘴就会喷出许多虫子。
外面,轰隆隆的声音还在响着。象是遥远的雷声。高洋翻了翻眼,无力地靠着井壁。然后在头一靠到臂上,发现业已霉烂的衣服,象一个爆发的火山裂开一个口,不知有多少发亮的虫子从破口里涌出。
在衣服下,自己不成形的手臂上,皮肤坟起,在上臂形成一个鼓包。因为这难得的一动,鼓包正在蠕动,就象在煮一锅胶水时冒出的泡。不象开水的泡一样旋起旋消,而是不时地变动,变大,突然间,从这鼓包的顶端裂开了,无数白色的蛆涌出,挂满了整个手臂。
也许,头颅里已经有无数蛆虫在钻,象一块腐败生虫的豆腐一样,那些细尾的蛆在里面钻出无数个孔,又被坚硬的头盖骨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