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有点失落。
她打开门,发现自己来得太早了,不仅老鸨子没有来,酒吧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横七竖八零乱躺着的醉鬼,和一小山的酒瓶子。
寡妇一眼瞟到墙上挂着的考勤表,正好是月底,表上密密麻麻是一个个小对钩,一个对钩能得到补助。
问题是,这一个小对钩的获得难:
每早八点统计一次,要你一直坐酒吧里*、睡觉,那么便获得一个小对钩。很多人对此提出意见,说酒吧的工作性质不适于这样,但考勤表仍然顽固地坚持下来。小寡妇几次都想把它撕了。
小寡妇走过去,看着零星的几个小对钩,回身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四周,又推开屋门朝外瞭望一下,然后一个箭步蹿到考勤表前,把它撕了,攥成一团也丢进废纸篓。停了一会儿,又弯身把它捡出来,匆匆忙忙跑到厕所扔进马桶,哗一下冲了,然后准备快速离开。
这时,小寡妇忽然觉得什么堵在胸口,没有表达尽致。于是,她拿出兜里的粗粗的碳水笔,用食指与中指夹着,在厕所的墙壁上写上:
我们不是小对钩,而是一个人,我不是一只小按钉,被按在哪儿就乖乖地钉住。
写完了,小寡妇把碳水笔收起来。转身之际,小寡妇觉得还有话要写,于是她又掏出笔用左手写上:
为什么总去看人的脸色
为什么不让人也看我们脸色
这时,楼道里有了脚步声。小寡妇知道上班的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她待那脚步声刚一消失,立刻窜出厕所,轻轻快快跑下楼,镇定地走出大门。极目四顾,整个过程没有撞到一个人。
心中有了些许安慰。在雪白的阳光下,小寡妇伸着懒腰苏醒过来。
正在这时,小寡妇被年轻的里公子急切的呼唤惊醒,“行了,肯定行了。”
小寡妇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突突地跳了一阵,慢慢平静下来。她发现自己并不在街上,她的周围是无言的漫漫黑夜,黯淡的光线从一个缝隙射进来,这说明正在一个有围壁的地方。她想起来,那是家里的墙壁。她的肢体上也并没有覆盖一层雪白,她身上盖着老公儿子英俊的身体。
她用怀疑的目光抚摸同榻而眠的脸颊,回想着夜间是否真实存在过。望了望窗外摇来荡去的枯树,树枝上没有一片绿叶在歌唱,春天还遥远。又望见一个背后写着我是处女的自己,从黎明里穿过。
然后,窗外只剩下一片空洞的初冬。枯树、房屋、电线架以及环绕楼群的半截残垣,一切一切拥有过崭新生命的,都将被日积月累的时光消损与湮没,荣光与圣洁,都将属于历史。
小寡妇起身,拨响了一个人的电话,她讨好地向这人问好。
自己毕恭毕敬的声音像一股甘甜水柱,沿电话线流进那人的耳朵。
她对自己的行为无声地笑了,这是在度过了无数个不安后的选择,毕竟,老头子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