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熟了,见他从楼里出来,埋怨道:“你进去这么久就拿了这个出来?法师大人,你不会在上面睡了一觉吧?”

    赵立昂笑了笑没有做声。这段时间他很累。那天晚上过后,敌人把所有的居民集中到一处圈禁起来,士兵日夜不停在边上看守着。他再也没找到机会和外界联系。这些天敌人搜集食物的力度陡然加大,甚至出现了有士兵将居民尸体喂怪兽吃的举动。做为唯一能与对方沟通的人,交涉的重担交到了自己肩上。他常常为了制止士兵粗暴的行为或者为了多留下一包方便面与对方争得面红耳赤,要不是 “击败狂化蛮族战士”的名头着实响亮,加上阿德在一旁帮腔,只怕他都不知道要打多少架了。

    战场爆发,交通断绝。小镇的存粮本来就不多。这个小镇没有经历特芙拉那样的屠杀,镇子也比特芙拉大得多。人口基本保持完整。加上敌人的掠夺,食物马上开始紧张起来。原本大家计划着用还可以勉强凑合。但是前天起,外面来了一批敌人在镇里开始搜刮一切可以吃的东西,他们亮出雪亮的长刀,从居民手里抢去已经不多的口粮。赵立昂和亚历、肖恩、彼得他们尽力约束着居民不与敌人发生冲突。生命比粮食重要。虽然阿德望向赵立昂的目光里满是歉疚,但是看着一脸冷峻手持征集令的士兵,他也毫无办法。除了与占领者沟通以外,昨天起他还多了一项新的任务:劝居民离开小镇。

    阿德告诉他:所有的土著魔兽必须离开!

    “上面说要打仗了,你们留在这里有可能会被自己人杀死”。

    这是阿德的原话。还好异界军队的扮相实在吓人,镇里的血案让所有的居民恨不得离这些人越远越好。对于可以离开的决定执行起来真的是不折不扣。现在,居民已经集中好了,一队队慢慢向镇外走去。赵立昂借口取东西跑到胖老太太旅馆楼上,匆匆将信息发了出去。现在,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街上的居民扶老携幼,排成一队长龙走向镇外。阿德一见他下来就开始埋怨,看样子是等急了。队伍里的肖恩隐蔽地朝他点点头,示意大家的武器还在。他们来时的汽车全没了。来征集食物的士兵好象非常恨钢铁制造的东西,他们来到镇里除了将居民的食物搜刮一空外还砸烂了所有稍大一些的钢铁制品,就连街边的老电话亭也没放过。武器还在,赵立昂稍稍安心了些。

    走到镇外,阿德停下脚步。

    “法师大人,我不能再送你了…”咧嘴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涩:“我不想和你打仗,可是,我又不得不打…”阿德的手按在刀柄上,语气苍凉,神情却很决绝。

    赵立昂回望着他。相处这么些天,赵立昂发现这个异界士兵不过是个健谈质朴的小伙子。但是现在大战在即,彼此又是敌对双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半天,赵立昂语气沉重地道:“不能不打吗?”

    阿德苦笑:“不能!”

    赵立昂沉默。嘴里蹦出两个字:“保重!”

    阿德再次露出微笑:“法师大人,您真的不是法师?”

    看见赵立昂摇头,阿德哈哈一笑转身离去。隐约中,沙土上有水滴溅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