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蜀山送了近百封信,上万个字,你又何曾回过我一个字?但凡在我迷茫失落之时,你告诉我不要如此……我又怎会成为如今这样?”

    她抬起双手,自嘲笑道:“如今这双手,沾了天都上千条人命,你觉得脏了?还是说,我就该当一只笼中雀,任人拿捏,戏弄掌中?”

    直到这一刻,宁奕才切身体会地明白一个道理。

    这世上最伤人的不是刀剑。

    而是言语。

    天都夜宴,他已伤了徐清焰一次。

    那道缝隙,或许随着时间越来越小,或许会愈合成为一个伤疤,可终究还是存在,终究还是不可弥补。

    这道伤口,一旦撕裂,便只会

    更疼。

    “那日,沉渊派铁骑给我送信,还给我送了一句话。”

    徐清焰惨笑道:“他对我说,世间因果,皆有注定,强求不来……凭什么他觉得我所做的,就是强求?”

    锵的一声。

    徐清焰攥拢骨笛叶子,握在掌心,一把拽出。

    神性引召,宁奕腰间的细雪,毫无预兆地出鞘,化为一缕流光,掠入她的掌心。

    宁奕闭目的神情陡变。

    他没想到,徐清焰的神性,竟然可以引动自己的细雪!

    下一刻,徐清焰已经握住细雪。

    她声音颤抖道:“宁先生,清焰知道裴姑娘是不可辜负的良人,她的确与你是天作之合,但将军府大先生的话,清焰不认同。”

    “这世上,不可强求别人,难道还不可强求自己么?”

    徐清焰将剑锋缓缓抬起,搁在自己脖颈之前。

    剑音铮鸣——

    她抢剑之后,望向宁奕,想要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愧疚的,痛苦的,后悔的,情绪。

    她看得出来,刚刚那一番话,宁奕已经动摇了。

    只要有这些情绪,那么今日这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宁奕缓缓睁开双眼。

    他沉默看着这一幕。

    剑在颤抖,手也在颤抖。

    他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女孩,是在害怕。

    她不害怕死亡。

    她害怕……失去自己。

    所以一味的付出,无下限的讨好,无止境的认错……这就是她口中所谓的强求自己。

    只要宁奕愿意,她可以献出一切。

    这正是宁奕所害怕的。

    牺牲自我的“追逐”。

    爱一个人,不会因她生出改变而不爱。

    爱一个人,也不是要变成他心中的完美模样。

    爱本来就是不完美的。

    让宁奕觉得心碎的,是自己倾尽一切帮助的徐姑娘,即便离了笼牢,终究是为自己而活的病雀。

    长陵山巅,一片死寂。

    簌簌落叶飘飞,如雪屑,如枯灰。

    “珰”的一声。

    一滴细长的泪珠,溅在细雪银白锃亮的剑身上,荡漾出清脆的,刺耳的心碎声音。

    徐清焰看到了。

    宁奕眼中是平静,是冷漠,是麻木,是不在乎。

    搁在脖前的那一剑,终究没有落下去。

    宁奕来到徐清焰面前,他取走细雪,将其重新归于鞘中。

    宁奕轻声道:“徐姑娘,就当宁某是个负心人吧。”

    那张好看的面孔,已经哭花了妆容。

    宁奕伸出一只手,“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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