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武当山才行!”

    老人也是抬起手臂,然后往下一按,“给我落剑!”

    原本已经临近北凉道幽州的当头一拨飞剑,如强弩之末的箭矢斜斜钉入大地。

    幽州河州交界处的那无比壮观一幕,风吹雨斜落,当空飞剑纷纷划出一个弧度插入地面。

    落在山岳,落在河川,落在田野,落在黄沙。

    如一场大雪落在一切无人处。

    始终牵引飞剑赴凉的年轻人,眉心渗出一缕猩红血丝。

    但是这场剑气霜雪,最新的落剑之地,终究还是距离武当山越来越近,一拨倾斜下坠的飞剑离着这座大莲花峰,已经不足百里。

    而年轻藩王的耳鼻嘴三窍,也开始鲜血流淌。

    张家圣人在一掌按下之后,原本不动如山的身形就倒滑出去一步,距离天门也就近了一步。

    当一拨千余柄飞剑陆续落在大莲花峰右方的青竹峰之上。

    年轻人的眼眸都开始渗出血丝。

    已是满脸淤血。

    当某一柄飞剑落在大莲花峰外的深涧之中。

    徐凤年的脸庞已经模糊不清。

    可是那一柄锈迹斑斑的不知名古剑,已是吴家剑冢二十万飞剑中的最后一柄了。

    但那位张家圣人,哪怕看上去已是背靠天门,可是他的双脚,事实上依旧还是立于那道门槛之外。

    一步之遥,天壤之别。

    天庭人间。

    老人低头斜眼望向那柄名为满甲雪的三尺剑,空闲的左手轻轻按去。

    满脸鲜血的年轻人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

    分明没有望向年轻藩王的老人好似洞察天机,“我知道,你还有最后一剑,只是你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到,整座北凉道四州之地,你换成任何一处,都能够借到那一剑,唯独在这武当山,你做不到。武当山毕竟是道家清净地,自古即是道教北方祖庭,自大秦皇朝到大奉王朝,再到如今离阳,此地几乎从无战火殃及,所以与你徐家的天人感应最为孱弱,若是在凉州关外,在幽州葫芦口,别说我阻挡不住你借取邓太阿最后一剑,恐怕此时都已经给你送入天门了。”

    老人微微弯腰,轻轻拍了下那把剑的剑柄,“你与那柄太阿剑,难兄难弟啊。”

    一抹虹光如彗星当空,由西向东,笔直撞向大莲花峰。

    只是它如同撞在了一堵无形城墙之上。

    激起一阵阵刺眼的电光火石,绚烂无双。

    古剑不得向前推进一寸,哀鸣不已。

    老人闭上眼睛,好似在侧耳倾听那声响,呢喃道:“文章讲究哀而不伤,沙场却说哀兵必胜,到底哪个才对?”

    老人自问自答道:“读书人写文章伤神,可真正呕心沥血能有几人?但是打仗是要死人的,不死人才是怪事。”

    这位儒家祖师爷终于望向那个年轻人。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鲜血模糊脸庞,因此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知道他是痛苦,悲伤,遗憾,释然,还是什么。

    耗费北凉气数,兴许便能自救,可是凉莽大战便必输。

    到底也不愿吗?

    同样是“非不能,实不愿”吗?

    这位今夜在武当山上力压两位武评大宗师的张家圣人,放声大笑,仰天大笑。

    苍凉,悲恸,欣喜,百感交集。

    老人突然朝天空大骂道:“我辈读书人,自我张扶摇起,虽善养浩然气,却从不求长生!滚你娘的天道循环!我镇守人间已有八百年,便看了你们仙人指手画脚八百年,如今你们竟然还想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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