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启功下意识的就说没有。

    崔长陵明白了。

    看样子,县衙大牢里头关着的这些人,全都叫栾子义给骗了。

    也是,要不是他这阵子不理会这些人,栾子义也没胆子扯出这样的谎来了。

    怪不得方才叫他去带人来,他推三阻四,又有那许多的说辞,原来是前头扯了谎,眼下怕见了人,这个谎圆不回来。

    崔长陵心下有了怒意,面上却并不显露:“说吧,那三千两的银子,去了哪里。”

    冯启功又低下头,声儿也是嗡嗡的:“左不过是我们这些人贪了去,令君到了这会子,怎么还问这样的话呢?”他话音落下,方抬起头来,眼皮也掀了一掀,显得那样漫不经心的望上去,却又正好撞上了崔长陵审视的目光。

    他所有的不经意,都是强撑出来的,好似那样的悠然闲散,能叫他心下不那样紧张。

    可是当他与崔长陵四目相对,一阵压迫感无形之中直逼他面门而来,把他所有勉力撑着的轻松,全都打碎了。

    冯启功一时跌坐下去:“令君问那三千两银子的亏空,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王羡身形一动,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到了如今这般时候,我把道理与冯大人说的那样清楚,冯大人上下嘴唇一碰,还是说不知道?”她声音有些尖锐,看起来很是激动,实则是叫冯启功这样的态度给气着了,“你在掩盖什么?又能够替他们掩饰什么?”

    冯启功眉心一动,眉毛高高的挑起:“王大人如何就知道,我是在替什么人掩饰呢?”

    这话好似反杀了王羡一手,可王羡这些日子跟在崔长陵身边,到底是进益了的,加之她本就有几分小聪明,脑子转的也快,轻易也不会落入他人的话套中,除非是她气急了失去理智,不然似眼下冯启功这样的一句话,压根儿就为难不住她。

    “仅仅是嘉和元年七月一场暴雨,你们所贪之数就几乎近了朝廷赈灾银的一半,三千两银子不翼而飞,你们手上贪的,还得另算——”王羡昂首挺胸,抬高了音调,“冯大人该不是想告诉我,凭你的出身,你的官阶,有胆子私吞那三千两银子吧?你不是在替人掩饰,难道是替你自己遮掩罪行?事到如今,你又有什么好为自己遮掩罪行的?诚如你自己先前所说,如今老实些,说不得陛下一时隆恩,还会从轻发落你们,抵死不认,就能洗脱你们身上的罪名了?”

    连崔长陵听来,都忍不住在心下为她叫好。

    这丫头如今越发会说话,上道起来,比谁都叫人放心,真是个靠得住的女郎,就是仍旧有些稚气未脱,嗔痴喜怒,还是太容易带到面上来,一则容易叫人拿住她的短处,二则经不起人家三言两语刺激,一旦激怒了她,她就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顾了。

    崔长陵眼底隐有了笑意,即便是这样的王羡,也依然是他的骄傲。

    冯启功霎时间无可辩驳。

    有些事儿不必王羡说出口,官场上待过的人,谁又想不明白呢?

    打从一开始,崔长陵没开口说这个,就是为着心照不宣四个字。

    这算是还给他留了余地和面子,说到底这次涉案的南漳县衙属官之中,当属他官品官阶最高,如今和昔日同僚手下人跪在堂下,崔长陵其实……

    冯启功心中泛起一阵的酸涩来,他瑟缩着肩头,吸了吸鼻子:“令君今日已经很给我留面子,我心里都知道,这些话,是我不该问,也是我……糊涂了。”

    崔长陵一扬眉:“你糊涂不是在今日——”他平心静气的,只是仍目光灼灼的盯着冯启功,“所以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愿意松口,不肯跟我说实话。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既然到了南漳,不查个水落石出,是不会轻易离开。栾子义到牢里见你们,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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