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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羡吞口水的声音几乎传到崔长陵的耳朵里,崔长陵便迈上前半步,拉了张黑漆的圆凳子坐下去:“夫子,几年不见,您怎么又活回去了?我从您身边儿离开回博陵时,这习惯不是已经改了吗?”

    温祈道张口就啐他:“那是你逼着我改的,不是我情愿的,你既离了我身边,再没人管着我,我乐得怎么坐就怎么坐,乐得怎么看人,就怎么看人。”

    这师生两个……王羡真觉得大开眼界,谁又能想到,名震天下的当世大儒温祈道,私下里竟是个孩子呢?

    他当年带着崔长陵和崔长陵的一众师兄,难不成就是这样教导学生的?入了他门下的这些学生,真的会信服他吗?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崔长陵才更像是那个夫子,温祈道就是个不服管教的纨绔……

    那头温祈道见她不坐,欸了一声:“又没人苛待你,自己拉了凳子坐啊,好歹学学你夫子吧,约束着自己做什么?”

    崔长陵怕他一言不合又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他又不知道眼前杵着的是个女郎,说起话来当然一点儿也不客气,于是忙打岔:“夫子,元祁的尸身没问题,也不是人皮面具,至于是不是偷梁换柱,我还得安排人查一查。”

    “要说偷梁换柱……”说起正事,温祈道才终于有了些正经神色在脸上,“你们走后,我想了很久,其实不大可能,不过你不放心,就还是嘱咐人去查一查,也免得栾子义胆子真就有这么大,连我叫他给蒙骗了,到时候酿成大祸,追悔莫及便不好。”

    崔长陵说是,大约也知道他想什么,一如他说与王羡的那般,偷梁换柱不可能完全不动声色,要一个人也不惊动,那是不可能做到的,这样冒的风险太大,栾子义恐怕不敢,估计连广阳王都未必敢,怕的还不是节外生枝,留下把柄吗?

    他这头思绪才飘然落下,那头温祈道的声音就已经又响起了:“你眼下是打算直接奏本进京了?”

    如果按照谢汲信中所言,而他目下也确定了元祁的真实身份,那此时,他的确是该写下奏本,送回京城了。

    这奏折,要把南漳的事儿交代个清楚,末了了,还得攀扯上河南元氏和秦王。

    但……但他犹豫了。

    温祈道显然看出了他的犹豫:“元祁的身份暴露的太快,我与你说过的那些话,你显然也全都听进了心里去,要我说,这奏本暂且压一压吧,也不急于一时?”

    “可是……”王羡略一咬牙,“可是陛下先前便已经知道了南漳的事儿,上次夫子写过一封信,送回了京城,交给了谢三郎君的。”

    “给了谢汲?”温祈道难得的皱起眉头来,“为什么是给了谢汲?你写了什么?”

    那封信是经由通安客栈的手送回京城的,温子章不知情,所以温祈道便也就不知情。

    崔长陵叹息一声:“说来也算我鲁莽行事了,当日在南漳发现了河东柳氏旧部的踪迹,也打发了人到襄阳城去通知客栈的人,又再三的确认了这些人的身份,的确是柳氏旧部,我思来想去,这事儿已然不是我能专擅独断的,只能悄悄地写信送回京城,必须得让陛下知道。”

    “你查到柳家的人了?”

    他问了一嗓子,见崔长陵摇头,了然的哦了声:“只是柳氏旧部,可你想来,这些人是誓死会追随柳家的,便觉得,恐怕这里头会牵扯到秦王。原本一位王叔意图谋反,这案子就已经算得上惊天大案,本就不是你独断得了的,现如今再加上一位王兄……”

    温祈道啧了一声:“也不算是你鲁莽,这封信,是该写,省的日后给自己招惹麻烦,叫陛下疑心你……”

    疑心他什么,温祈道没说,但王羡明白了。

    这其实和功高盖主,是一样的道理。

    从军打仗的人,一身的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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