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第一次同他出宫去神机营时提曾提到过的,因为这首诗,她还给工部新造的大炮起名为将军炮……

    原来这些事他竟还记得,毓坤心中百感交集,蓝轩却目不暇视,笔下不停,单一首九十三字的诗帖他就换了八、九种写法,楷行草相混而书,字迹大小、长短、肥瘦、斜正变化多端,又夹杂隶书的笔法,与颜公相比,不遑多让。

    这么久以来毓坤还并没有正经看过他写字,这会只见他一气呵成,气势如虹的样子,倒真像是她想象中少年萧恒的样子,不由热血澎湃,甚至要击节而赞。

    见她看得一瞬不转,蓝轩停了笔,低沉道:“陛下想学吗?”

    他的手正落在她手畔,毓坤下意识想说,那是自然,但她有转眼清醒,这会总要顾着方岳的面子,不由又将身子坐正。而蓝轩抬眸,瞧一眼吹胡子瞪眼经的方岳,仿佛要专门跟他过不去似地,俯下身在毓坤耳畔道:“臣只想教陛下一人。”

    这话说得亲昵,毓坤禁不住绷紧了脊背,这会儿她也瞧出来,蓝轩是故意的,只不过究竟是为了逗她,还是为了气方岳,她一时还看不出来。

    用力咳了声,毓坤想要板起面孔来,下首的方岳已气得胡须不住颤抖,干脆掷下书道:“臣告退。”

    见他那样怒气冲冲地去了,毓坤很有些歉意,再瞧一眼蓝轩,他面上的表情却是理所当真。

    毓坤忍不住道:“气走了他,你可开心了,明日六科道言官的奏本恐怕就都到朕这来了。”

    蓝轩冷淡道:“陛下也听了这么久,他讲的是什么,全是套话又迂腐,这样的讲官不要也罢。”

    毓坤知道,如萧恒那般博学的人,自然是眼界高又傲气,寻常的儒士自然是不放在眼中,能忍方岳这么久已属不易。但这方岳毕竟是顾太傅举荐的,她虽然不喜欢,但却不好意思驳了老师的面子。

    望着蓝轩,毓坤哼了声道:“这话你怎么不在太傅面前说。”

    蓝轩笑了笑道:“便是在老师面前,我也是这般说。”

    毓坤想了想也是,她的太傅可是一直将他视为最得意的弟子,旁人自难相及。她不由道:“说来也是,太傅可是器重你得很。”

    这话无端有些发酸,蓝轩微微一笑道:“陛下这是吃谁的醋。”

    毓坤哼了声,没有理他,蓝轩叹了口气道:“他走了又如何,陛下想学易经,难道还有人胜得过臣。”

    他这话说得极自信,毓坤不由在心中想,她当真是爱萧恒这样的狂性。

    心里百转千回,毓坤也不知她最近是怎么着,只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很难有心思考虑别的事,这样她觉得有些害怕,却又难以自拔。

    抬眸望着他,毓坤道:“那好,你既答应了,便从今日起,每日给朕讲一个时辰的易经。”

    蓝轩扬唇道:“那陛下是想白日听,还是想晚上听?”

    知道他话语中的未竟之意,毓坤面孔发红。

    她发觉只要和他说话,她总占不到上风。

    这个人可真是,时时刻刻都要欺负她。心中不平,毓坤站起身,宣了散讲,从文华殿乘轿回乾清宫。

    第二日果如其想,言官们的谏言纷至沓来,几乎要将她的御案堆满了。毓坤不由在心中叹道,人人以为皇帝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其实这未尝不是另一种桎梏,甚至连并不喜欢的讲官也不能随意更换。

    这会她要做的自然是安抚方岳,而身后的那堆烂摊子嘛,既然是蓝轩惹出的事,自然要丢给他处理,反正那些奏本上也没有说他什么好话。她还是很喜欢看他偶尔也有焦头烂额的时候。

    不过最终毓坤还是失望了,蓝轩仍是游刃有余的样子。似乎无论再大的事,他都能处理妥当,这次也没有意外,即便是言辞最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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