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说他该学会官场左右逢源的那套,但面对陆英一行,他依旧没个好脸色,早早得了通传也并没有下大堤来迎接。

    陪同陆英向大堤走的也是都水司的小吏,见他竟是带着禁军来的,显然身份不凡,一路上很是陪着小心,见顶头上司徐大人对这京城中来的大官不闻不问,不由苦笑道:“陆大人见谅,我家大人便是如此性子,并非有意怠慢。”

    陆英并不以为意,他远远望去,这会高高的河堤上正有个削瘦的身影,赤裸着上身与河工一同抱起装满石块的竹篓丢入滚滚的黄河之中。与旁人不同的是,他脚下掷着的赫然是皇帝赏赐的四品补服,鲜红的补子上绣着分毫毕现的鹭鸶。

    想必这位便是那徐文远,苦熬多年才得来的官位竟被他弃之于地,陆英有些兴味打量着远处那个身影,对身边的人道:“他就是那位龙王转世?”

    听到这话,陪在他身边的那位小吏简直滔滔不绝起来,将徐文远治水的事迹又仔仔细细讲了一遍,听得出他崇敬的语气,陆英不由在心中想,这位徐大人当真得人心。

    陆英攀着河堤一步步走上来,见他的人已到了眼前,徐文远才掷下手中的竹篓道:“皇上派你来做什么?”

    他自然知道,陆英曾是太子伴读,虽因陆家失势被流放,但终是回来了,重又得了皇上的器重,而他能到这儿来,自然是皇上的旨意。

    但徐文远并不明白,为何皇上要派这样一个书生来。

    徐文远的语气带着质问,陆英却一笑,干脆挽起袖,与他一同搬那装满碎石的竹篓,走到堤边,毫不含糊地掷了下去。

    这样的体力活与他在泉州船厂做的工比起来小巫见大巫。就这样搬了几篓,见徐文远望着他的目光带着上惊异,陆英微笑道:”别愣着,咱们把上午的活做完再叙话。”

    待到日头高照的时候,在陆英的带领下,河堤上的这一行人已将整整半人高的一片填埋物抛入黄河中。陆英好不拘束地抹了把头上的汗,望着同样被日光晒得半身黝黑的徐文远道:“徐大人,借一步说话。”

    徐文远没有想到他那样一个清俊的书生竟能吃得下这样的苦,早已在心中刮目相看道:“请。”

    陆英跟着徐文远下堤,而他身边的人则很有眼色地等着河堤上,并且围成一道境界,不许旁人靠近。

    到了给河工搭建的一处茶棚中,徐文远端起破木条几的粗茶碗痛饮了几口道:“说罢,皇上究竟派你来做什么。”

    陆英也端起碗,徐文远见他并没有嫌弃这海碗污秽,心中又生一层好感。

    他只见陆英端起碗,也痛饮了一番,之后放下碗道:“并不是皇上派我来的。”

    这话大大地出乎徐文远的意料,他微微蹙眉,神色也有些发冷。

    见徐文远如此警惕,陆英心中一动,不禁想,看起来果然出过什么事。

    听了陆英的话,徐文远也将碗放下了道:“既不是皇上派你来的,那本官不必奉陪,陆大人请自便。”

    这是送客的意思,陆英并没有生气,而是望着他的背影道:“在我来之前,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人来过?”

    徐文远一顿,并没有答话,但陆英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继续道:“那让我猜一猜,是锦衣卫的找过你,是不是?”

    徐文远这回转过身来道:“原来你也是为这事,那么我就再说一次,我不知道。”

    听了这话,陆英知道,原来蓝轩当真在他之前,已寻到此处,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向徐文远问的是什么。

    几番交锋,徐文远并不是他的对手,陆英这会并不着急,施施然道:“徐大人误会了,我同他们并不是一路的。”

    见徐文远不信,陆英走近一步,低声道:“虽不是皇上派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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