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神看他,过了很久才问:“你怨我吗?”

    恍惚着,似个声音撞入耳中,那年那夜也曾有人揽我入怀,问我可曾怨。此时我问得苦涩,彼时他怕也是如此心境,无能无力,满腹亏欠。

    李隆基眼色清澄,似笑非笑:“相识这么多年,却换不来你认真看我一眼,我该怨的是自己无能,对你何来怨恨?”我没料到他如此答,默了片刻,才笑:“从我认识你起,你就是不肯认错服软的人,怎么今日变了个人?”

    他仍旧笑得懒散,语气却是柔了下来:“我在你面前……似乎总是错的。”

    我没说话,夹起一块迎春糕,盯着他咬下的那个缺口,将整块都吃了下去。

    他就坐在对面,却因背对着窗口,神情半明半暗的,看不分明。

    就这样默看了我许久,才又道:“永安,你今日既选择不再避开,那我也不会再放手。无论胜负,或生或死我都会带着你,”他顿了下,看了一眼玉碟,“即便是最后一刻,我也绝不会让你死在我之前。”

    我望着他的眼睛,嘴边的笑竟是难以为继,只能低头掩去尴尬,随口打趣道:“真是天意,当初在凤阳门误打误撞,竟救了个大贵人。”

    他似在笑:“若要认真算起来,你才是我的贵人。”

    我手动了下,想要去拿茶杯,却被他伸手握住。抬头时,他已伸出另一只手,轻拭了下我的唇角:“看来这迎春糕做的不错,你都吃的忘形了,”他侧头,对外头接着道,“李清,让膳房去领赏。”

    李清在外问询是赏哪个,他倒是爽快,只说尽赏。

    才刚吃完点心,他便又坐不住,立刻吩咐人备马,要带我出府。

    我忙摇头,只说自己想去看看父王,他这才放我离去。直到回了自己院子,冬阳才是嗤嗤地笑出声:“郡王对夫人,真是疼到骨子里了。”

    我笑了笑:“去备车吧,我要去趟西坊。”

    进屋时,夏至正收整着架子上的书。我看她一卷卷翻看着,忽然想起幼时在婉儿房中,亦是如此,拿起什么都要偷看两眼,掩不住的探究心思。那时的婉儿对我来说美艳不可方物,又有满腹学才,自然对她所读的书都有些好奇,也因此跟着她读了不少旁人读不到的。

    正要进房换衣裳时,冬阳已进房,回话说车已候着了,她边说边走到夏至身侧,拿起一卷书道:“这就是你说要请教的《释私论》?”我见夏至有些发愣,忙笑道:“拿来我看看。”

    没想到夏至一年前在画楼搪塞的话,这小丫头竟然还记得。

    冬阳拿着那卷书,递到我面前,笑道:“这是夫人亲手抄的?”我嗯了一声,没有反驳。我与李成器的字本就相像,若非是研习较深的人,草草看着也分不出差别。

    她翻了翻,极有兴趣道:“夫人可能借我看几日?”我看了她一眼,犹豫着要不要答应时,夏至已静悄悄地走过来,道:“若要借,也该是我先才是。”冬阳撇嘴看她,道:“刚才看那么多书你都不开口,偏我说要看了,你来抢了。”

    夏至无奈看她,道:“若不是我,你还知道什么是《释私论》,难得见到全本,自然要让我先看。”冬阳将书卷递给她,没好气道:“好,给你,看完记得拿给我。”我看着她两个,笑道:“我还没答应,你们就争上了?”

    我这一说,冬阳再不敢说什么,挤眉弄眼地笑了下,进屋去给我拿替换的衣裳。夏至拿着那卷书,对我道:“奴婢粗看也难懂,倒不如放在夫人这处,夫人有闲时讲解一两句便好。”

    我没说话,接过书,看她也走进去时,才随手将书摊开,放在窗边,让阳光晒散多年的湿气。正是有阵风吹过,书连着翻了数页,瑟瑟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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