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过了片刻,才又睁开:“你怎么来了?”沈秋神色无奈:“说实话,老朋友见面本应该高兴,可我这身份,却又让人高兴不起来。”我不禁笑了下:“是啊,这么多年,凡是见到你,都没什么好事。”他端起一碗药,示意夏至把我扶起来,这才递给我,抱怨道:“我是济世救人的医者,怎么落在你口里却如此不堪了?”

    或许是这几日心情的反复,难得见到老友,心里总是有些暖意。

    我看着那药碗,缓缓地笑了下:“怎么,不是你先说的吗?看到你,的确都不会有什么喜事。我不过是昏倒了,却让你来,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吓人了。”

    他叹了口气,晃了晃头:“永安啊永安,记得当年我和你说,酒疹可大可小,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吗?”我哦了声,这才明白这药是为了什么。

    “不过,还好,”他意味深长看我,“你这次倒是保住了一条人命。”我知他说的是王寰,只小口喝着药,直到喝了大半碗了才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李隆基不会说杀就杀的。”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看了他一眼,把碗递给夏至,靠在了床头:“说吧,你为何会来?临淄王府虽然落魄了些,却还有自己的医师,何必劳动宫内的沈大人?”

    他不过沉默了一会儿,我就已经觉得头昏沉沉的,一阵阵刺痛。

    “李隆基这次把事情闹大了,惹怒了太原王氏,”沈秋轻描淡写地看我,“圣上已经下了旨,召你入宫。”我做了数种猜想,却未料到是这句,怔忡了片刻才轻声道:“死诏,还是活诏?”惊动了皇祖母,那就绝不简单。

    我能想到的也不过是,死诏与活诏的区别。

    死诏,那就是以我的命,压下此事。

    活诏,那就是要我入宫,远离临淄王府。

    这两者之间,能左右的只有皇祖母,更简单地说,是皇祖母对我是否还恩宠依旧。我问完,看沈秋的神色,竟分不出是好是坏,不禁苦笑道:“眼下我命悬一线,你倒是坦然的很,死活也给句话,让我能安心睡一觉。”

    他缓缓摇头:“猜不透,不知道。”我了然,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药,脑子渐有些不清楚了,只低声道:“李隆基是不是又入宫了?”他又摇头:“你皇祖母既然下了这样的旨意,又怎会让他轻易入宫?”

    我嗯了声,他索性拉了椅子坐下,仔细打量我:“永安,你怎么就如此坦然?”我看了他一眼,头昏的厉害,索性闭眼靠着:“生生死死的,我也算是和皇祖母耗了很多年了,都是她一念间的事情,多想无益。”

    说话间,夏至已退了出去,独留我两个相对。

    他笑:“盛世永安,你不想看了?”

    明晃晃的烛火,映着他的笑颜,我诧异看他:“你怎么也知道这句话?”他靠着椅背,低声道:“你说呢?”我没说话,他又道:“我大哥失了圣宠,已远离喧嚣浮尘,我偏就留在这宫中,还不是被他这四个字骗的。”

    沈秋口中的那个他,唯有李成器。

    这一句话,忽然让我想起了韶华阁那个夏夜。

    当初我不过是误打误撞,撞破了皇祖母和沈南蓼的私情,可为何李成器也会在韶华阁外偷看?或是,为了别的什么?这么多年来,我竟没有机会去问他。

    “看你眉头深锁,该不是又想些劳神的事?”沈秋低声打断我。我抬眼看他,犹豫了下:“当初你大哥,也是李成器的人?”他愣了下,忽而又笑:“永安,你这辈子是不是心里只有他了?自己都性命攸关了,却还惦记着这些琐碎事。”

    我哑然看他,竟还是……头次有人如此问。

    过了会儿,我才很轻地点了下头:“是,那天马场之后,我才算彻底明白,我与他这辈子只能是不死无休了。”他回味着我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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