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召见他,目的他猜着了,陛下这是知道今日对自己是大日子,想来实在没心思去君前奏对。

    刘健虽说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他的心底深处依旧没来由的烦躁。

    他安慰自己,人生总该有所缺憾,不必在意,越是在意,反而会使自己的儿子承受更大的压力。

    所以他面带着微笑,努力如常地做着平日该做的事,而整个内阁里,似乎今日上下人等,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李东阳和谢迁都躲在自己的值房里,没有冒头出来,平时他们本该公务闲暇之余会邀刘公一起喝喝茶,解解乏,今日也假装事务格外繁忙,埋首在案牍上,认真地票拟着奏疏。

    谁也能感觉得出,这内阁里,弥漫着诡异和尴尬的气氛。

    却在这时,有书吏匆匆地边走边道:“刘公,刘公……”

    这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内阁里的沉寂。

    顿时,许多人表露出不满之色。

    可那书吏不在乎,无视这文渊阁,也即为内阁前堂所有人不满的目光,几乎是冲进了刘健的值房。

    “刘公,大喜。”

    书吏进了刘健的值房后,便对着刘健拜下,竟是激动得颤抖。

    刘健抬眸,错愕地看着这书吏。

    书吏嚷嚷道:“公子高中,高中了。”

    “……”刘健一怔,双目露出了茫然。

    可周遭的值房里,却是一下子炸开了一样。

    李东阳想起身,可细细一想,又坐了下去,要淡定,内阁大学士岂可如此沉不住气,且先听一听。

    谢迁本在票拟,手里的笔划拉一下,这手打了个激灵,直接将奏疏糊了一团墨。

    翰林和书吏们就不太沉得住气了,纷纷在外探头探脑的。

    “你说什么?他……他……中了?”

    刘健短暂的呆愕后,凝视着这书吏问道,脸上不可置信的样子。

    而接着,内心的深处一股喜悦开始油然而生。

    可是……这份喜悦,他又不得不极力地压抑住,他怕啊,真的怕,怕这是梦,怕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因而,他不敢过份的喜悦,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只见书吏笑意满脸地道:“不错,公子高中了,不止如此,高中的是弘治十三年北直隶乡试头榜第一名,公子为北直隶解元!”

    “……”

    刘健真的惊了,瞪大了眼睛,瞳孔开始收缩。

    解……解元……

    怎么可能……是解元……

    以往可是连举人都中不了的啊。

    顺天府的解元,可能在从前,尤其是南方士人眼里,含金量不高,可随着欧阳志等人的奋起,北地才子已开始隐隐有与南方士人分庭抗礼的趋势。

    即便是他,也不曾中过解元啊。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当真?”

    “学生岂敢欺骗刘公,当真!”书吏激动得嗓子都哑了。

    一下子,外头的书吏和翰林们瞬间开始沸腾了。

    神了啊。

    当初所有人私下议论,都说这次刘公的公子又是要名落孙山呢,谁料到顷刻之间,天地翻转!

    今年的试题很难,很多翰林和书吏其实在得知了考题之后,都曾在暗地里尝试着作一作此题,翰林是何等人,个个学问精深,可他们一作,虽也能在一天时间里勉强作出还算漂亮的八股文章来,却还是觉得绞尽脑汁,费了无数精力。

    想不到,刘家公子……

    众人疯了一般,涌入了值房,纷纷朝刘健作揖道:“恭喜刘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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