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周赫煊的声音继续从收音机里传出:“从一月份开始,天津老百姓最关心的话题,无疑就是电车涨价的事情。今天我们专门请到几位嘉宾,美国哈佛大学博士、清华法学院长陈岱荪先生,欢迎陈博士来中华电台做客!”

    陈岱荪说道:“大家好,我是陈岱荪。”

    周赫煊又说:“还有英国伦敦大学博士、国际知名社会学家陶孟和先生,欢迎陶先生。”

    陶孟和笑道:“听众朋友们好,我是陶孟和。”

    周赫煊继续说道:“最后一位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硕士,清华政治学系教授张奚若先生。张先生你好!”

    张奚若说:“周先生好,大家好,我是张奚若。”

    三位嘉宾介绍完毕,不管是普通老百姓,还是白领中产阶级,都对这个节目肃然起敬。全是西方知名大学的博士、硕士啊,平时很难见到的,能听他们聊天也是件幸事。

    周赫煊开始说到正题:“张教授,你对天津电车涨价风波怎么看?”

    张奚若道:“这涨价涨得毫无道理,我长期研究中国社会问题。以天津普通人的经济收入,跟电车公司涨价之后的票价,是完全不相符的。事实上,天津的电车票价,这十年来连续上涨好几次,已经比北平的票价都搞出12%。”

    周赫煊又问陈岱荪:“天津电车公司这次涨价的理由,是说自身亏损严重,只有涨价才能维持运营。陈博士,你是研究经济、金融和财政的专家,你来说说详细情况吧。”

    陈岱荪侃侃而谈:“天津电车公司成立于1904年,也就是28年前,电车在1906年正式运营。电车公司每年收益稳定,早在1912年就已经收回全部投资,剩下这30年的收入都属于纯利润。到去年为止,天津电车电灯公司的毛利润已经接近400万元,他们不可能会亏本。”

    周赫煊问道:“400万元的毛利,那很多啊!这些钱都进了电车公司的口袋吗?有没有给天津政府上税?”

    陈岱荪解释道:“电车电灯公司缴纳给天津市政府的钱,不叫税,而叫报效费,去年的实际报效数大概为12万元。但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是,电车经过租界时,需要支付给各租界一笔‘通过费’。单是去年支付给法租界的‘通过费’,就高达74万元!”

    周赫煊总结道:“也即是说,比利时人在天津开电车公司,只给天津市政府上税12万元,却给法租界缴了74万元的过路费?”

    “是的,就是这样,”陈岱荪说,“电车公司交给各租界的过路费,加起来每年大概有160万左右,但给天津市政府的报效费却只有12万元。”

    周赫煊问张奚若:“张先生,这符合常理吗?”

    张奚若心直口快不怕得罪人,恼怒道:“这完全是不讲道理的做法!电车属于公共事业,电车占用了大量的街道空间,这些空间都是属于全体天津市民的。不仅如此,电车还经常撞伤撞死百姓,给老百姓的出行带来了人身危险。因此,电车公司作为补偿,不能收取过高的票价,同时还应该给政府纳税,用来改善市政环境和市民生活。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凭什么在中国的土地上开公司,正常缴税只有12万元,却给各国租界上交160万元的过路费?纯粹是欺负人!”

    以前老百姓只觉得电车涨价不合理,但究竟怎么不合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听几位学者教授讲道理,瞬间明白其中的内情,一个个气得破口大骂。

    “太埋汰人了,哪有这样的?”

    “洋鬼子就不是人!”

    “以后坚决不坐电车。”

    “谁说不坐,老子就要坐,坐了还不给他们钱!”

    “涨价,涨价,天天涨价。自打我记事起,电车公司已经涨了五回票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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