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之上,天地之间都是一片银白。

    水濯缨正在雪屋门口,怔怔地望着面前被银色月光笼罩的雪原,神态凝重,目光却有些空茫,像是在凝神分辨遥远的雪原深处传来的某种声音。

    玄翼也听了一听,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以为水濯缨是想趁着月色好能看见周围的时候,又连夜在外面等着,劝道:“皇后娘娘,还是回去休息吧,我们的人彻夜都守在外面,主子只要回来,肯定能看见的。”

    但水濯缨没有理他,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仍然怔怔地望着雪原深处。

    突然,她像是真的听到了某种声音,或者说是感知到了某种存在一样,脸色骤然一变,眼眸中一下子绽放出极为灼亮的光芒,转身便朝雪屋里面冲去。

    玄翼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水濯缨已经抱着一领极厚极大的毛皮大氅,再次从雪屋里面冲了出来,朝远方的雪原上飞奔而去。

    那奔跑的模样,就像是迎向她生命中刻入骨血最深处的至爱。

    “皇后娘娘!”

    玄翼大吃一惊,望向水濯缨飞奔的方向,那里分明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朝水濯缨追过去,水濯缨比他个子小身体轻,在雪地上不容易深陷进雪中,奔跑速度快得多,一时竟然根本追不上她。

    前方月色下出现了一片陡峭的雪坡,水濯缨到了雪坡前,竟然也不停下,就那么直接朝下方扑落下去,哗啦啦扬起一片弥漫的雪雾。

    玄翼吓得一颗心脏差点跳了出来,冲到雪坡边,透过白茫茫的雪雾往下望去,却看到水濯缨正安然无恙地在下方的雪地上。

    有一个人接住了她。

    水濯缨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换一个姿势,再换一个姿势,怎么抱都嫌不够紧,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融进对方的身躯里面。

    她身上原本穿着厚厚的毛皮衣服,这时候却竟然把最外面的斗篷和里面的棉袍皮衣统统都卸了下来,只隔着单薄的衣裳,拼命地往对方的怀里钻去,近乎贪婪地去感觉他身上坚实的肌理和暖热的温度。

    “绮里晔”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音,滚滚的热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从她的脸上源源不断地流下来。开始的时候还压抑着只是哽咽,但很快就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绮里晔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他回来了。

    从冥界回来了。

    他怎么能这么疯狂?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世间有情人被死亡分离,悲伤欲绝者有,疯癫痴傻者有,殉情追随者也有。但是有哪个人会像他一样,血衣仗剑,孑然一人,踏着尸山血海万千死骸,杀进地狱去带她回来?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像现在这般哭得泣不成声。

    她从来不喜欢落泪。除了作为女人的武器之外,那只是软弱无能的象征,而女人也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能力,才会需要使用这件武器。

    但在他面前,她哭了一次又一次。在看见他为她一曲舞蹈赤脚踩过千百刀尖之时,在从即墨缺的手中死里逃生出来回到他的怀抱时,在无数次于床笫之间被他赐予极致的欢愉之时

    她总是会哭。

    似乎在他的面前落泪哭泣,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绮里晔紧紧把水濯缨搂在怀中,任凭她滚烫的眼泪落到他的胸口上和脖颈间,轻柔的一吻,抚慰地落在她的发顶上。

    “别哭,我们都回来了。”

    跟水濯缨不一样,除了在床上的时候,他终究还是看不得她哭成这样,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水濯缨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带着满脸的泪水,伸出双臂揽住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嘴唇。

    极北冰原之上,夜幕下的冰天雪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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