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脸上都沾上了地上的灰,右边裤腿膝盖处摔了个大洞,露出渗着血珠的膝盖肉。

    他认出了这双眼睛,这是花锦。这个穿着旧衬衫,破牛仔裤,满身是灰的小姑娘就是花锦。此刻的她,是如此的惊恐与无助,他想下车告诉她,不要害怕,他带她去看医生,买新衣服。可是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控制,他听到自己语气淡漠地让花锦快点离开,然后把车开走。

    “不要走,送她去医院,送她去医院!”裴宴看着自己把车开走,想要回头看花锦怎么样了,梦境却变成了黑夜,他看到自己从喧闹的包厢走到酒店外面的空地上。

    外面寒风习习,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去,却听到压抑的哭声。爷爷刚过世不久,他心情并不好,也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听着呜呜呼叫的寒风,他叹了口气,还是朝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跨过茂盛的花丛,他看到一个女孩子穿着不合身的半旧大衣抱腿蹲在地上,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哭得伤心至极。裴宴看到自己的嘴动了动,可是他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但他却看到女孩子抬起了头来。

    那是花锦,裴宴一眼就认了出来,尽管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又瘦又干,但他仍旧一眼就能认出,这就是十八岁的花锦。

    走近了,他闻到了花锦身上的油味,她的头发还没有干,看起来油乎乎的,仿佛被人从头到脚倒了一身的油。

    他看到自己脱下身上了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陪她坐在了有灰的花坛上。

    “你不是本地人?”

    “嗯。”她抓着西装的手,在微微发抖。

    “看你年纪不大,怎么不上学了?大城市也不是那么好待的,要不我给你一些钱,送你回去读书……”

    “我不回去,我不能回去。”她猛地摇头,“如果我回去,这辈子都被毁了。”

    “好吧。”女孩的眼神亮得吓人,他盯着这双眼睛,失神了片刻,“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小小年纪不读书,有些可惜了。”

    “谢谢,我……”女孩想要再说什么,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又合上了嘴。

    “裴哥去哪儿了?”

    “该不会一个人走了吧?”

    他听到同伴来找他,起身对女孩道:“以后天气冷的时候,别一个人躲在外面偷偷哭,冻出毛病没人替。谁欺负了你,就想办法欺负回去,不然吃亏的永远都是你自己。”

    “祝你好好在这个城市活下去。”

    “谢谢……”她抱着西装袖子,小声道,“谢谢你。”

    可是他已经快步走远,没有听见她的谢语。

    裴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关的旁观者,他想伸手把花锦搂紧怀里,想替她才去头发上的油迹,可是现在的他,好像只是一团空气,只能静静看着这一件件一桩桩不能插手的过往。

    风一吹,他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刺目的灯光,还有撞在一起的两辆车,让他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时候。

    他看到自己把徐长辉从车里拖出来,狠狠踢了一脚,然后从车厢里取出一把伞,撑在倒在地上的人头顶上空。

    这个人倒在污水中,血与雨汇在一起,成了一条小溪,蜿蜒出一道长长的红线。他看到这个人吃力地,一点点地伸出手,触到了他脚边,然后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雷声隆隆,裴宴忽然头疼欲裂,整个人仿佛被撕得四分五裂。

    他想弯下腰,握住那只颤抖的手,可是心脏却如针扎般的疼,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花锦……花锦……”

    “裴先生,裴先生,你还好吗?”

    裴宴缓缓睁开眼,看着墙上的光,那是从窗外照进来的朝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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