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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路上的积雪已扫除,车辆却仍很少。

    叶乔裹着一件白色羽绒服,神情淡得几乎融入雪中:“她叫什么名字?”

    周霆深注视着路况,凝眉回话:“阮绯嫣。”

    “单人旁的阮?”

    “……是。”

    气氛突然沉默,彼此都隐隐猜测得到,对方为何不言语。

    叶乔望着车窗外,瞳孔没有聚焦,说:“给我捐心脏的那个死刑犯,也姓阮。”

    “听说她丈夫去世得早,女儿甚至没有见过爸爸的面,就跟着妈妈姓。丈夫做了违法的事,死后家里也不得安生,赔钱要债索命的,屡屡皆是。她很厉害,一个人把母女两个都养活。”

    风起云涌的过去,在她口中娓娓道来,竟出奇平淡。车载的暖风吹得人昏沉,叶乔脑袋暖融融的,将要听不清自己所说的话:“我爸爸很对不起她。”

    “……有什么对不起的?”周霆深没敢回头。

    “她原本可以不用判立即执行,甚至可以争取到有期。是我爸爸说了谎。”叶乔不知在同谁说话,在荒谬中竟笑了一声,“后来听说,她本来就是为别人顶罪。为我爸爸的一个学生。”

    叶乔回过头,周霆深的侧脸映着雪光,轮廓有种失真的光泽。她像翻动生死簿一般,突然话锋一转:“你说你学过国画,还记得吗?我爸爸握笔的时候,食指的第一个关节会直起来。你也是这样。”

    他用这个姿势,在她心口纹下过消磨不去的印迹。

    人越害怕什么,就在心里会越倾向于把线索归结为什么。害怕被情人抛弃,所以蛛丝马迹都觉得刻薄寡恩;害怕被上司责难,所以悬梁刺股竭心做事依旧惴惴不安;害怕鬼魅,所以走夜路的时候恐惧拐角与草丛,担心会有异物扑面而来。

    这就是她心里的鬼。她全部说与他听。

    周霆深在红灯前停下,抽出一根烟。他近来很少碰烟,这时却在她面前点上,降下车窗。北风凛冽挟藏晶体,呼在人脸上,刀剐般的疼。周霆深半边脸冻麻,含烟时嘴唇都颤一下。叶乔迎着寒风,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额头冰得胀痛,好像连季节都在阻拦她,她却执拗地说:“我爸爸就收过一个学生。姓周。”

    “别说下去。”周霆深把车窗合上,密闭的空间内忽然充斥烟雾,缺乏氧气。

    寒冷和烟熏,必然要经受一样。

    他暴躁地把烟踩灭,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幸好还有剩下的三公里,必须风雨同舟。眼下有迫在眉睫的事,反而成了宽慰。叶乔果真不再说,自嘲般笑:“你早就知道。只是没有告诉我。”

    红灯,车停。

    周霆深一语不发,祈祷这趟车程漫漫无期。

    可是珍惜的时间流逝得最快,几个弯便抵达市立医院。

    阮绯嫣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身边两个小护士说笑着走进来,一个说:“刚刚在门诊大楼见到叶乔了,真人比电视上还漂亮。”一个说:“你第一次见呀?她上回拍戏烧伤,也是来我们医院治的,排场可大了,天天有人送花。”两人看见刚刚苏醒的病人睖睁双目直瞪她们,才幽幽住口。

    其中一个护士给她做了基本检查,叮嘱伤口不要碰水,阮绯嫣配合的态度都很好,只问:“我家属通知了吗,怎么还没来?”

    护士见多识广,闹自杀的小姑娘伤口浅治疗积极,求生意识比她们这些医护人员还强烈,根本不需要做心理疏导工作,应声说:“通知了,这会儿应该到了。”

    阮绯嫣捧着手腕上的纱布眉开眼笑,护士看不下去,劝诫:“你们这些小女孩,不要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轻生,想不开。有矛盾要好好解决,伤害自己的身体是最没用的。”阮绯嫣冷冷瞥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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