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比如她曾对狗说过:“不要汪汪地瞎叫了,你也不看看谁来了,正叫的时候不叫,不要你叫的时候你瞎叫,你的眼睛可真差劲。”

    比如她曾对鸡说过:“老母鸡呀,不要叫了,下颗蛋只怕人听不见你,满世界叫,扬着个脖颈叫个没完,从鸡窝跳到草房,从草房跳到牛圈,你也太骄傲了吧?哪个女人生不了个娃?哪个母鸡下不了个蛋?”

    她轻轻地唠叨完,这些家伙好像听懂了似地都有点害羞。在家乡,在家乡的土地上,在家乡的自家小院里,她是主人,她孤单但也不孤独,她劳累也不劳累。

    可是,在包头打工三个月,她好像把三十年的苦和累受了。

    第一天去饭店干活儿,她五点钟起床,简单地洗漱完走出单元门。十一月的五点钟天还没有亮,小区里黑黢黢地怕人。偌大的小区不见一个人,学生们再早也没有五点钟到校的。女儿还睡着,她让女儿上了六点种起床的铃声,自己起床也是轻轻地,洗漱也是轻轻地,她想让女儿多睡一会儿,孩子每天十二点钟才睡觉啊!做早点工不影响给孩子做饭,就是早起的声音惊动孩子睡觉,尽管轻手轻脚可还是发出不小的响声。她的心怦怦地跳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小区,平时川流不息的车流不见踪影,文化路上空旷寂静,树影婆娑,橘黄色的路灯镶嵌在朦胧的夜色里。只有扫马路的清洁工那橘黄色的衣服鲜艳地蠕动着,扫帚在马路上发出唰唰的声音。原来人们眼中美丽洁净的城市就是这些人一片一片地分开来清扫干净的,他们灰头土脸地用自己的双手换来了这个城市的洁净。张雅琴知道他们百分之八十是乌盟人。

    马路上有了清洁工,有了她的老乡,张雅琴紧悬的心放了下来。穿过马路走了不到一百步就到了回民油饼粉汤饭店。饭店门开了,灯亮了。走进去她看见老板来了,面案工也来了,紧接着洗碗工也来了,另一个端盘的女工也来了。

    面案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衣服灰不溜秋的,头发也乱篷篷的,戴着个白帽子遮住了头发的大部分。她的脸色也是黑灰黑灰的,叫人看一眼永远记不起。她进来后穿好白大褂,戴好帽子,就开始将一大铝盆发好的面倒在案板上,撒上面粉,将碱面倒在碗里掂量了一下倒在案板的面粉上,然后揉起面来。在揉面之前,把一个装胡油的一个大塑料桶盖子拧开,吃力地端起油桶倾斜着倒进一个很大很大的铁锅中。张雅琴小时候见过这样大的锅,那是生产队里喂猪房里给猪弄猪食的大锅。有一年冬天,一口老母猪吃了一个被老鼠药毒死的老鼠,结果这个老母猪被毒死了。喂猪的女人就在那个大锅里把那口死猪肉炖了一锅。还没等猪肉熟了,张雅琴和几个小伙伴就等不及了,她们偷偷地揭开锅盖伸手去取,偷上肉烫得手拿不住,一大块猪肉烫得从左手放了右手,又从右手放了左手,怎么也不舍得扔掉。狼吞虎咽地不知道怎么就三下五除二地把那一块肉吃掉了,上颚烫起了皮,舌头烧起了泡。那天,她和小伙伴们有的抢得吃得多,有的吃的少。到现在想起来也奇怪,她们吃了被毒药毒死的猪肉竟然没有被毒死。那个大锅却永远也忘不了。

    今天,在这打工的饭店又看见了大锅,真有点久违了的亲切感。面案的女人,很快将倒了半锅葫油的油烧开了,烧油的时候,女人做油饼的手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张雅琴看见两个洗碗工吃力地抬着一袋干粉丝,然后抬到洗碗池另一侧的一个水泥池里把干粉丝放进去,又拧开水龙头放进水泡那干粉丝。放了半池水,她们来来回回地抬了不知几袋干粉丝,只见水池水快满了。

    “站着干啥?来,把碗和盘放到小厨房,一会儿用呢。”另一个端盘的女人早系好了围巾一边忙乎一边说。

    张雅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过去端了一摞盘送到小厨房,她很不好意思自己不熟悉业务,站在那里看不见营生,呆头呆脑的,干活儿还得人指派,要知道她可不是偷懒的人。她正要再去端盘,端碗,一抬头看见老板娘,她冲老板娘点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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