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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去非瞥一眼不置可否,起身去换了常服, 杳娘见他脚着胡靴, 知道他这是要出门, 一面把佩囊给他系在腰上,一面道:

    “明日登高,大公子可要去了?”

    “再说吧,”成去非伸展着手臂任由她摆弄,扭头朝外高声唤道:“赵器, 备马!”

    海灾过后的重建, 天子应允就按着以工代赈的路子来,河道沟渠的疏通, 成去非命尚书郎李涛亲自去督工发放钱粮, 为的就是怕有人趁此侵吞粮廪,徇私舞弊。粮仓一案尚未有定论,然而眼下最要紧的却是赈灾抚民,府库已然到了贪墨不起的田地,成去非本想亲自督工,然台阁政事缺他不可, 实在分身乏术, 只有在下朝或无朝会之际, 才能得以前来查看。

    石头城的东南、南、西三个方向的外围皆与淮水紧邻,城东的护城河则本身就是淮水支流,而大江的入海口正是因离石头城太近,才导致海水倒灌, 引得淮河泛滥,此次海灾,从石头城至青溪间的二十四浮航,亦遭毁坏。尤其是四大航之首的朱雀航,成去非不禁驻足停留,朝四下看去,赤足的捕鱼人正在撒网,岸边十几个健硕的汉子接过一具具竹箩,里面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青壳虾,等虾子倒入木桶中,就由汉子们挑起踏着青石板路往上走来。

    等看见李涛时,不等上前,成去非忽发现一熟悉身影就在不远处,正是着都水台官服的史青,他手中持一沓图纸,身边围着几个老农模样的人物,一行人交流正盛。

    言谈间,史青抬目四看,正巧迎上成去非投来的目光,面上微微一怔,顿了有顷,还是抽身前来见礼:“尚书令大人。”

    成去非略略点头,自当日史青接受官服趋拜天子,很快便走马上任,前后不过几日的时间,也实在因灾情紧急,石头城附近积水不退,等入冬结冰更为棘手。诸事繁杂,有司必须想办法着手解决这一个个近在眼前的难题。

    两人再无他话可说,史青既决定食君之禄,自要为君分忧,自上任当日,便没在府衙呆过一天,一整日皆在外奔波,治水必躬亲,往来荒村野水,几日的功夫,人就清瘦一圈。

    成去非看了看他手中图纸,史青会意,近身就势铺开草图,正是石头城水域分布的舆图,虽算不上详尽,可仍教人能一目了然:大江东岸大致就在外淮河一线。淮河宽百余米,自东南而来,在城南武定门节制闸一带入城,一支西行,在凤台山与石头城之间与大江相通;一支则经淮青桥、浮桥一线北行,浩浩荡荡穿过帝都城区,从鸡笼山和覆舟山之间的垭口穿出,折向西北,下游一线,则在狮子山东侧进入大河。

    这幅图倒更好解释了石头城海水倒灌频发的缘由,史青等他渐渐收回目光,方道:“大人,淮河从源头溧水与句容起算,经江宁方山合流,北行到建康城东,在七桥瓮一带折而向西入城,再出城汇入大江,悬流二百余里,然而,地有高低,流有缓急,潴有浅深,势有曲直,不实地考量,是无法得知具体情形的,下官想的是,堵不如疏,清理淤泥保证水流通畅才是解决水患之道。”

    成去非不由颔首,宗皇帝年间石头城有次海水倒灌严重,积水未出,等到来年开春,竟满城绿水,腐臭难耐,最终引得疫病流行,可谓一灾未平,一灾又起。

    “此次海灾,毁了不少陂堤,要及时修。”成去非极目远眺,水灾要治,旱灾也不能不防,史青明白他话中所指,心底涌起难言的情愫来,老师曾云成若敖的大公子乃江左子弟翘楚,是为人杰,所言不虚,可就是这位翘楚,一手尽染无数鲜血,一手则牵系苍生社稷……正遐思无限,心中慨然,成去非已指向不远处的朱雀航:

    “史大人可有良策?”

    史青闻言,则把底下一张草图抽上来:“朱雀航仍用河桥法即可,这一段长九十步,广六丈,冬夏可随水高下。假以时日,定能复原。”

    两人在这说半日话,成去非发觉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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