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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儿立即醒悟,忍着笑意, 连忙道:“奴婢去置茶。”

    琬宁垂首走到他跟前, 低低问了声:“外面是下雪了?”说着踮起脚来够到他肩头, 抬起手臂为他轻轻打下雪屑,手心濡湿了一片,便从袖管中掏出帕子,又替他拭了拭鬓角两处,余光能察觉得出他那目光正落到自己身上, 只有佯装不察, 等拾掇好,把帕子摊开置放在熏笼上, 犹豫问道:“大公子要坐下来么?”

    成去非便坐到她方才的位置:“你再去搬来一只。”

    琬宁只好依言照办, 适逢四儿把热茶送进来,她接过来,亲手给他奉上,却把胡床挪到熏笼另一侧,成去非见状略示不悦,指了指自己身侧:“坐到我这里来。”

    说着起身把那胡床弄来, 问道:“可还用得惯?”

    琬宁偏头想了想, 判断不出好坏来, 只道:“很方便。”

    “是么?上回有人往府里送来几具绳床,拿来给你试试。”成去非笑道,“总正襟危坐也累。”

    外头雪落无声,暖阁中如春, 他忽说起这些琐碎事情,琬宁心底稀奇,抬眸定定望着他,疑心问道:“大公子是不是有心事?”

    平白无故就冒出这么一句,成去非不知她脑子在想什么,是如何从自己稀松无奇的话里判别的,遂反诘道:“看来我须冷语相向,你才觉得相安无事?”

    琬宁看出他并不是认真的神色,竟忍不住笑了几声,随即觉得失礼,脸便慢慢发起烫来,低首轻语:“不是的,我喜欢听大公子讲这些。”

    “嗯,”成去非也跟着她翻动上头衣衫,“日后我的衣裳拿这边来熏,请你多费心。”

    这就怪了,他并不爱熏衣的,下人们有所提及,忽要送她这里算什么呢?琬宁一时无法捉摸透他那份心思,答应下来,两人静了片刻,唯手底偶尔相触,琬宁便自觉往一边避避,酝酿半日才问:

    “大公子近日吃的可好?睡的可好?”

    她挂心他这些事,可又无法天天问候,此刻好不易相见,自然想要问一问。

    “你想这半天,就找出这么两句话?”成去非笑问,“你是诗礼人家的姑娘,好歹也寻思出些文雅蕴藉的。”

    琬宁被他说的脸上红潮又起,还是细声道:“大公子不爱听?”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你怎么变得跟杳娘福伯一样了。”成去非一笑,“他们翻来覆去总好问这些,尤其是杳娘,自我年幼起,这类话就不曾断过,即便是我母亲,也无这些话总跟我讲。”

    一时间,他话多了起来,琬宁听得心底跌宕,忽就想起来还是寒食前后,他曾提及他母亲的祭日,此刻再度言此,引得她欲要探究,可她的心是不敢揭开的春帷,戚戚于他隐藏过深的情绪,不觉间眉尖便蹙了起来。

    “同一尽于百年,何欢寡而愁殷?”成去非侧眸看着她,缓缓伸出手来覆在她近己的一只手上,“我不过闲话几句,你又想到什么了?”

    这样的雪夜大概就合该他同她如此接膝交言,成去非漫漫想着,轻拍了她几下,忽起身朝外走去,外室空无一人,但凡他过来,伺候的婢子便要跑得无影无踪,就是四儿也十分知趣,却不敢离太远,竖着一双耳朵,时刻听着里头动静,果真,听到成去非一声呼唤,四儿忙忙赶过来,征询地看着他。

    “去烫两角酒来。”

    难得见他主动要饮酒,四儿一喜,很快转忧:“大公子,前一阵您下了禁酒令,说今年粮食歉收,府里不准备酒,只用茶替……”

    他倒是真给忘记了,微微一愣:“剩的也没了?”

    “奴婢问一问。”四儿拿不准实际情况,只得折身去张罗。

    既是大公子提了,好似铁树开花,便是那龙肝凤脑,家仆们也甘愿上天入地给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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