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又叩叩两声,目不转睛的打量张显阳:“不然,张大人解释解释?”

    这解释不了,根本就解释不通。

    任凭张显阳再能言善辩,这事儿也没什么可容他分辨的。

    其实他大可以说是手底下的人泄露了消息,或是藏在汪家的内贼,在知道露出了马脚后,给周掌柜送了信,他甚至可以说,也许根本就是巧合,也许方子根本就是周掌柜不知道的。

    可在座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玲珑心思。

    若然只是这么一桩,他敷衍过去,倒还可能。

    但是从头至尾……从一开始到现在……

    张显阳长出口气:“信,是我送去的,药方里的黄芪,也是我授意周掌柜加的,但我本意并不是要汪易昌的命,不过是想着……”

    他有些说不下去,喉咙一时发紧。

    那头汪祺坐不住,面露怒色,站起身来就想动手。

    卫箴给厉霄丢个眼色过去,厉霄立时上手拦住了他。

    “汪大公子,当着我和郑公的面,就想跟巡抚大人动手吗?”

    汪祺却一脸不服气,仍旧叫嚣:“大人,您听见了,他……”

    然而卫箴却根本没给他说完后话的机会,慢腾腾的站起身,往他身边踱步过去,在他肩膀上拍了下:“我一直觉得很困惑的是,催了汪将军命的玄参,从哪里来,又是谁放到了药罐子里去。汪大公子,还记得我刚才问过的话吗?”

    汪祺一怔,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须臾眸中一震:“你——”

    “我刚才问过你二叔,汪将军缠绵病榻已久,他床前服侍,煎药喂药,都是什么人经手。”

    卫箴嘴角扬了扬,侧目再去看汪英杰:“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汪英杰不明就里,眨了眨眼,就又回了一遍:“大嫂不假人手,怕底下的奴才们偷懒,煎药的事儿都是她亲自来的。”

    “是啊,给汪将军熬药的药罐子,是汪夫人亲自盯着的,那汪大公子——”卫箴拖长话音,又猛然一沉,“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汪夫人眼皮底下,在汪将军的药罐中加进去东西。”

    张显阳也品出味儿来,只是难掩吃惊:“所以是……”他颤颤的抬手,连指尖都在颤抖,指的方向,站在那里的,却正是汪祺,“真的是你。”

    “张大人的本意,是要汪将军缠绵病榻,或许是积怨太深,可到底他无意伤人性命,只不过要汪将军再无力插手福建事务,等到日子再长些,他上折子进京,便说汪将军病势沉疴反复,担不起福建都指挥使这个位置,请朝廷斟酌定夺。所以他最初的用意,也无非是拖垮汪将军的身子,叫他从这个位置跌下去而已。”卫箴说了一半,斜着睇汪祺,“而你,却恰好利用了张大人的这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