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看她一回,到底忍了口气。

    他脚在龙袍下摆踢了一把,往拔步床方向去,扬声又叫李令严。

    李令严至此时才敢上前去回话,又揣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和谨慎,生怕半个字回的不好,也要受这雷霆之威的波及:“殿下伤的最重的,在脖子上,陛下从前听闻人家有摔断腿,可听说过,有摔断了脖子的吗?”

    其实这样回话最稳妥,说的太详细,皇帝也未必听得懂,这样同他讲,他反而能立时明白。

    但就因为是立时明白了,皇帝也一时倒吸了口气:“这样厉害?”

    李令严跪在那里,磕了个头:“既严重,也不那样严重。”

    他模棱两可的话,叫皇帝的怒火一下子又拱上来。

    皇后见状不好,怕他又动怒发火,便赶在他前头问李令严:“李太医,你是太医院的院判,御前是这样子回话的吗?殿下的伤势,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你别叫陛下忧着心。”

    李令严一面说不敢,一面才又细细的回:“臣已经为殿下开了方子,殿下若然三日内能从浑噩中转醒,臣便可保殿下无虞,可殿下要是——”

    他把尾音拖长,之后的话,不必说出口,众人也没有不明白的。

    那话不吉利,当着病床前头忌讳,在皇帝面前更忌讳。

    皇帝面色铁青,叫怀章:“你亲自去,这杀才服侍主子这样不尽心,先赏他五十个板子,其他的,容后再议!”

    这里里外外的,还不是为着昭德宫,才没立时把刘铭拉出去砍了吗?

    皇后听了这话,脸色登时难看极了。

    怀章也是下意识就去看皇后的脸,只是又悄悄的,怕她瞧见了更往心里去。

    伤了七皇子,又的的确确是刘铭没服侍好,如今七皇子病重,能不能保全下来,都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三天,只有三天啊……都成了这样子了,陛下方才一脚踹下去,显然是盛怒,但这会子却没要了刘铭的命。

    怀章心下长叹一声,领了差事,叫左右叉了刘铭便退了出去。

    皇后的目光一直落在皇帝的身上,她站的靠后些,便盯着他背影看。

    皇帝能感受到那道目光,须臾回头去看她:“冯妃知道了吗?”

    她简直想咬牙切齿,一股子无名恨意涌上来,摇了头说没有。

    “你去一趟吧,她知道了,少不得要闹个天翻地覆,再娴静的人,孩子成了这样子,也耐不住心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