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涮肉的锅子已是摆在了正中。下面红泥炭炉,里面烧的是上好的银丝炭,再没有一丝烟气。而锅子里的水呈奶白色,看着平平无奇,但却是用着鹿骨熬制了数个时辰的高汤。这当会正咕嘟咕嘟的轻声的响个不住,白蒙蒙的水汽氤氲了整间屋子。

    杜岱便笑道:“这样下雪的日子围坐在炭炉前涮肉片吃,实在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一面说,一面又夹了一片兔肉到锅里的高汤里涮了涮,然后捞了出来,放到面前的调料碗里蘸了蘸,送到了口中,立时又是一叠声的赞叹。

    相比他的激动而言,周元正可就显得淡定得多了。他只是慢慢的夹了片羊肉到高汤里涮一涮,然后再是捞起来慢慢的蘸着酱料吃了,中间并不发一语。

    沈绰是个什么好打交道的人了?一颗心的心眼只怕是比莲蓬上的莲子眼儿还要多,又怎么会忽然请他们来吃火锅来了?定然是有什么事儿要说的。

    沈绰这时示意着掌柜的给周元正以及杜岱面前空了一半儿的酒杯里续满了酒。

    酒是秋露白,大内御酒房所造,也不晓得沈绰到底是怎么弄来的。

    “此酒清而不冽,味厚而不伤人,周大人和杜大人不妨多饮两杯。”沈绰笑了笑,又示意着小伙计奉了两只锦匣过来,分别放在了周元正和杜岱的面前。然后他便又笑道:“上次海禁之事多亏两位大人提点,这是沈某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大人收下。”

    匣子都不用打开,周元正和杜岱便知道里面定然是银票。且数额定然不小。

    沈绰在这方面从来不小气,在官商勾结这四个字上,做的比他老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多了。

    周元正和杜岱这些年中也没少收沈绰的银子。不然一个是当朝首辅,一个是通政司的右参议,为什么要与一个商人结交?说到底不还是各取所需。于是当下两个人也并没有推辞,将这匣子都收了下来,交由了身后跟随而来的心腹家人。

    沈绰见状挑眉浅笑。

    其实还是周元正和杜岱这样的人好相与。他们既然是想他手里的银子,那自然就得对他大开方便之门。且即便是心中再是看不上他,可面上少不得的也要同他虚与委蛇。

    接下来他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停的劝酒,一时面上看起来气氛甚为的融洽。

    酒过数巡,杜岱就有了醉意,极易好套话。而周元正半耷拉着的上眼皮下面的一双眼依然是清明薄凉若雪。

    沈绰自己这时又饮了一杯秋露白下去,因又接着刚刚的话题,巧妙的,不着痕迹的说着:“上次圣上的万寿节,端的是办的好。谁不称赞呢?当时圣上夜宴外宾和群臣,最后的那场烟花放的姹紫嫣红,直冲九天云霄,真真是叫人看了就觉得热血沸腾啊。那些来的外宾哪一个会不瞠目结舌,满心钦佩的说咱们这是上邦之国的气象?却不知圣上的这万寿节是哪一位大臣主持的?此人可真是个人才。”

    “还能是谁?就是徐仲宣啊。”杜岱大着舌头,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就是因着他这万寿节办的好,所以圣上随后就调任了他为吏部左侍郎。才25岁的年纪就坐到了吏部左侍郎这样的位置,咱们朝建朝以来也就他一个了。”

    这话里的嫉妒之意也是不言而喻了。毕竟说起来杜岱和徐仲宣当年可是同窗,且他的年纪还比徐仲宣大个几岁,但是现下自己却只是一个通政司的五品右参议,且这还是这些年他依附周元正才能爬到这个位置的,可徐仲宣却并没有依附着任何人,凭着自己就坐到了吏部左侍郎的位置上。

    “哦?徐仲宣现下竟然已经是吏部左侍郎了么?”沈绰做了一副极其吃惊的模样出来,说着,“这吏部可是六部之首,管着朝中所有官员的考核呢,且还对四品以下的官员有任免权。不想徐仲宣如此年纪轻轻的就坐到了这样的位置,那以后岂非前途无量?”

    “自然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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