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只有当今一世,那你只能谋求眼下一时。休说万世太平、天下太平,便是一时之太平、一地之太平,你也半点瞧不见。”

    李玄都道:“所以地师远赴极西之地,与色目人、胡人打交道,还关心农事,为以后做准备。如此说来,地师是着眼全局、远谋万世了。”

    “不敢当如此。”徐无鬼自谦道,“只是比紫府看得远一些,想得周全一些。”

    李玄都道:“地师所谋甚大,非我能及。可如今天下,饿殍遍野,血流千里,也有地师之过。”

    徐无鬼淡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自古改天换日,哪一次不死人?此乃天地兴亡之理。”

    李玄都道:“这便是我不认可地师的地方,地师出身宗室,齐王之尊,天潢贵胄,人上之人,自然不把小民百姓的性命和疾苦放在眼里,为求万载功业,苦一苦百姓罢了。可我比不得地师,乃是小民之后,百姓之子,若非师父慈悲,早已是那些饿死百姓中的一员,父母之死,皆因于此,此中苦楚,锥心难忘。”

    徐无鬼目光一闪,望着李玄都说道:“坐在什么位置便说什么话,紫府如今已经不是小民百姓,坐在人上之人的位置,享受着这个位置带给你的一切尊荣,却要背叛你所在的位置,你不觉得太过虚伪了吗?”

    “那好,我换一种说法。”李玄都坦然与徐无鬼对视,“试问地师,杀一人活万人,是有所为,还是有所不为?”

    徐无鬼道:“虽然我出身阴阳宗,但我并非完全认可祖师杨公的一毛不拔,在我看来,当然是有所为。”

    李玄都又道:“若是所杀的一人就是地师本人,那是有所为,还是有所不为?”

    徐无鬼像是被钉子钉住一样定在那里,两眼的光也慢慢敛了回去,终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