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扑面而至。李玄都翻掌一挡,两人掌力相交,李道虚陡占上风,李玄都闷哼一声,只觉得体内气血翻腾,五脏俱震,只得向后退去。

    不过李玄都的心态始终平和,并未心浮气躁,这倒是出乎李道虚的意料之外。

    李道虚可以不在意此战得失,是因为他年老之后心思逐渐不在人间,这大概是他在人间的最后一战,胜了固然好,就算输了,也不至于万劫不复。可李玄都还很年轻,在人间的路还很长远,这一战的胜负直接关系到他的所谋所求,如何能不在意?

    既然在意,又如何能心境平和?

    李道虚倒是觉得这个弟子有些陌生了。也许是这些年来,自己与这位弟子的确是太过疏远,能知其心中所想,又不能尽知。

    李玄都之所以心境平和,是因为他所图者甚大,所谋者甚远,才能不过分在意此一战之得失,就算此战败了,李玄都也不觉得就是满盘皆输,正如他自己所说,大势在我。李道虚纵然是天下第一人,又如何忤逆大势所趋?一人之力,如何抗拒千万人的民心所向?

    李玄都轻声道:“天下之人不直大魏朝廷久矣。”

    话音未落,李玄都所用的各种功法骤然一收,改为儒门的“正气歌诀”。

    当初宁奇夜见李玄都,便送了他一部上成之法“正气歌诀”,此法乃是前朝最后一位大丞相所留,与亚圣的“浩然气”合称为“浩然正气”。那位大丞相也是修为通天,可惜死在了金帐众多高手围攻之下。

    李玄都从来都是博采众家之长,自然来者不拒,也潜心修炼此法。只是此法初时不见成效,不管李玄都如何修炼,也养不出浩然之气,李玄都便暂且搁置一旁。直到李玄都来到这象征江山社稷的社稷坛中,才在一朝之间有感而成,可谓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

    儒释道三家各有所长。佛门长于神道,许下各种大宏愿,收集香火愿力铸就佛国金身;道门长于天道,追求天人合一之道,驾驭天下万物为己用;儒门长于人道,所以注重入世出仕,讲究教化万民,治理天下,儒门之气运与人道气运息息相关。

    人道昌隆,儒门便圣贤辈出,如前朝和本朝气运鼎盛时,便先后有理学圣人和心学圣人出世,横压当世。只是天下大乱时,儒门便青黄不接,正如眼下此时。这也是儒门自心学圣人之后便盛极而衰的缘故,时至今日,只剩下龙老人一个长生之人独力支撑,大祭酒们也个个须发皆白,垂垂老矣,倒像是儒门悬着的最后一口气。

    李玄都弃自己精通的各种功法不用,改用儒门功法,实在是有些出乎李道虚的意料之外,只是李道虚也一直用“玄微真术”这门上成之法,倒也不曾小觑了李玄都。

    改用“正气歌诀”的李玄都气态浑然一变。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香火愿力终有消亡衰败之时,可天地万世不灭,人道长存。

    人道有兴衰。

    于儒门而言,人道衰落。可是放眼天下,关外辽东却是“勃勃生机”,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兴盛?

    李玄都支持辽东取代大魏,不是因为他与辽东之间有亲谊,不是因为他娶了秦家的女儿。他曾经亲自去过辽东,将三州之地大致走了一遍,从屯田到马场,再到山林渔猎、作坊、海贸,都完整看了个遍,也与普通百姓交谈过。

    同时,他也走遍了关内中原江南西北等地,看过了那里的风土民生。

    李玄都不像地师思虑深远,要从术上求突破,要让天下之土地能养得起天下之人;也不似司空道玄、白鹿先生等人,在人心、国运上不停打转。

    他想得未必周到,却看得明白,中原大地,流民遍地,饿殍遍野,赤地千里,乃至于西北等地,易子而食,人相食。可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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