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有一丝表情流露。

    “我和老爷子的争端,诸位都有耳闻,甚至亲身参与其中。”李玄都话锋一转,“那时候的我写了个东西,在其中大加指责老爷子,老宗主让三十六堂主合议我的罪过,就在八景别院的静心堂中,我也进行了自辩。”

    此言一出,参与过那次论罪的堂主们的心都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不知过了多久,李玄都才接着说道:“我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二师兄问我:‘你向老宗主谏言,引得老宗主勃然大怒,说你出言不逊,且不论是否有詈骂师尊之嫌,我现在问你,你这样做,是否有人在背后指使于你?’我回答说:‘此事我已经与师尊说得明白,如今清微宗立身不正,风气有偏,非要痛下决心整治不可。我之谏言,师尊并未驳斥。如今满宗上下,无一人敢对师尊言之,唯我言之,难道诸位要疑我用心吗?’”

    “后来经过合议,二师兄给我定的罪名是:‘李玄都对老宗主出言不逊,理应从重处罚,即从今日起,罢黜李玄都一切职务,逐出宗门。’不过二师兄又说:‘人有五伦: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五伦之首第一便是君臣,其次是父子,老宗主与你,既是君臣,也是父子,你此番忤逆人伦,实乃大不敬之罪,我身为兄长,也是无可奈何。只望你能好生悔过,日后重返宗门,也只在老宗主的一念之间而已。’”

    “今日看来,二师兄的这番话没有错,我的确重返宗门,再回想当初,我的那番谏言也有许多不当之处,当初我说正一宗占据优势,如今却是正一宗已经衰弱,清微宗还安稳如初。”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李玄都到底要说什么了。

    毕竟亲手打垮正一宗的正是李玄都本人,这也是清微宗上下都服气李玄都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李玄都说话的语气和习惯却是越来越像李道虚,让人又不由捏了把汗,因为李道虚最擅长的就是乱石铺街,然后出其不意地引入正题。

    果不其然,李玄都话锋一转:“我今天之所以没有选择去静心堂,是因为我今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对就是对,错就是

    错,当年我的确有错,误判了局势,又对老爷子不敬,受些惩戒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有些话,我觉得我没有说错。”

    除了一直老神在在的张海石、李非烟寥寥几人,其余所有人又把心提了起来,不敢吭声。

    李玄都加重了几分语气:“当年我说对老宗主说:‘师尊误举,诸弟子误顺,无一人为师尊正言焉。都俞吁咈之风,陈善闭邪之义,邈无闻矣;谀之甚也。然愧心馁气,退有后言,以从师尊;昧没本心,以歌颂师尊,欺瞒之罪何如。’到了今日,我仍旧不觉得有错。我这番话不是在指责老宗主,是人就会犯错,老宗主如此,我也是如此。我指责的是你们这些堂主岛主,老宗主在八景别院清修,不经常出门,难免闭明塞聪,可你们明明知道弊病所在,却不去直言,而是一味吹捧歌颂,逢迎上意,这便是欺瞒之罪。”

    一瞬间,除了秦素、张海石和李非烟还安坐不动,其余人黑压压跪了一地。也包括司徒玄略和陆雁冰。

    李玄都看了众人一眼,又恢复了先前的语气,慢慢说道:“我说了,今日不是议正事,也不是兴师问罪,何必如此?还是起来。”

    众人愣了一会儿,慢慢起身,坐回自己的座位,不过还是有些惊疑不定。

    李玄都又道:“不过说到闭明塞聪,我也有几句话要说。李元婴今日不在,便不说他了。姑丈,司徒兄。”

    李道师和司徒玄略立刻又从椅上起身:“在。”

    李玄都道:“先说姑丈吧,你身为天魁堂的堂主,有护卫宗主之责,就像一道护城河,可这道护城河挡得了刀枪剑戟,也挡得了自己人。多少人想要见老宗主一面,都是被你们挡了回去,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去吃闭门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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