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可心姐吓倒了,只能从床上下来,朝后门走去。一步一回头,可心姐叫着爸,我叫着刘叔。

    刘叔挥着镰刀驱赶我们,一路狂吼,把我们推出了后门,狠狠地关了门。

    我和可心姐摔在后门泥地上,爬起来,我叫着刘叔,推着门。刘叔背靠着门,抵死了,狂叫着:“再不滚,我就出来砍死你们,反正老天都不让人活了!”

    可心姐咬着牙,流着泪,拉着我的手,尖叫着:“小冬,跟姐姐走,我们总有一天要回来报仇的!”

    报仇!我点点头,和她深一脚浅一脚,含泪朝山里奔去。

    没过多久,我们在镇后的山梁上看见了,杨老二的混子兄弟刀疤、马脸、猴子和猪头冲进商店里了。可心姐凄惨地叫了声爸爸,拉起我就一路疯跑。

    那一天,刀疤说杨老二伤了大动脉,都送果城中心医院去抢救了,他们要来为他们的杨二哥报仇。刘叔拿着镰刀和他们拼命,却被打个半死,然后被关进了镇派出所。

    那一天,我和可心姐逃了不到半个小时,刀疤和马脸把我们追上了。他们抢了我们的钱,居然用手铐把我们锁着,拖回镇上,丢在商店里,关了前后门,用铁链子锁死,走了。

    我们被关了两天,整个事情有了结果。他们给我们开了手铐,把我们被赶出了商店。

    刘叔瘦了好多好多,鼻青脸肿,一身的血迹,走路更瘸了。他家一楼一顶的房子,两开间,连同商店货物一起被抵了杨老二的医药费。他带着可心姐被逼离开长庆镇,唯一的财产是那辆货厢三轮车。

    刘叔和可心姐要带走我,但他们不允许。

    黄昏时分,刘叔咬着牙开着三轮车慢慢朝果城方向去,可心姐坐在货厢后口哭喊着我。

    生命里最后的依靠和温暖也离开了,我流着泪在街上跟着车子跑,呼喊着刘叔,呼喊着可心姐,不知摔倒了多少次,又不知多少次爬起来,没命地跑着,追着。

    长长的街道两边站满了男女老少,他们在看热闹,也有人看不下去,却因为胆小懦弱,不敢说什么,只有转身进屋。

    我身后跟着刀疤、马脸等一大帮子混帐。他们骑着摩托车在驱逐刘叔和可心姐,不让可心姐下车来抱我,叫他们父女俩有多远滚多远。

    到最后,我累趴倒在街口,刘叔终于含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