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乾平日里喜欢和李傥他们踢蹴鞠,药箱中经常备有跌打消肿的药膏,沈黎砚找到药箱,拿出药膏抠出一点涂在唇上按揉了一小会儿,再将药箱收拾妥当,才坐在一旁等他一起去上课。

    幸好她平日里起得早,否则今日这么一拖拉,肯定露馅儿和迟到。

    想到这里,她真的恨死姬冥修了,她就知道,他一来准没好事。

    眸光一时黯淡,她想回西凉了...

    上午是陆放雅的《策论》课,想到他,她内心的伤感才渐渐淡了下去。

    讲堂上人满为患,几乎座无虚席。幸好傅乾机灵,提前让其他学子给占了座位,他们俩才勉强坐下。

    位置正好靠前,可以近距离看到讲台上的陆放雅。

    他今日依旧白衣胜雪,清雅脱俗,几缕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平添了几分如梦似幻的朦胧美感。

    他坐在那里即使不言不语,那种温雅柔和的既视感,也让人禁不住想要靠近,靠近,再靠近。

    太阳炽烈耀目,却会灼伤眼睛;明月清冷淡雅,却也温暖人心。

    沈黎砚不由想起她第一次见他时,他也是这般温润淡然,丝毫不因她被暗夜门追杀而弃她远去,反而用得来不易的赤龙丹为她续命疗伤。

    她那时也是因此而逐渐信赖于他,并在任何时候都对他毫不设防的,那种全心信任而放松的姿态,她目前也只在他面前展现过。

    讲堂内传来他清越的声音:

    《传》曰:“赏疑从与,所以广恩也;罚疑从去,所以慎刑也。当尧之时皋陶为士。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故天下畏皋陶执法之坚而乐尧用刑之宽。四岳曰‘鲧可用’,尧曰‘不可,鲧方命圮族’,既而曰‘试之’。何尧之不听皋陶之杀人,而从四岳之用鲧也?”

    他起身问道:“圣人之意何在?”

    堂下有学子举手,陆放雅颔首,示意那位学子回答。

    学子起身道:“《尚书》说,罪行轻重有可疑时,宁可从轻处置;功劳大小有疑处,宁可从重奖赏。与其错杀无辜的人,宁可犯执法失误的过失。这是告诉执政者,应保有忠厚之意。”

    陆放雅点头赞同,示意那位学子坐下,他转身道:“世人都道赏罚分明,然能真正做到者,寥寥无几。可赏可不赏时,赏就显得过于仁慈;可罚不可罚时,罚就超出了义法。此间力度,难以把控,故仁可过也,义不可过也。”

    有学子提出了疑问:“陆大人,如此赏罚,会不会有失公平公正?”

    “是啊,陆大人,如果不能严刑峻法威慑那些重罪之人,反而对他们宽以待之,那整个社会岂不会变得盗贼横行、民怨四起了?”

    “确实,有罪者优游获免,无罪者妄受其辜,是启奸邪之路,长贪暴之心。正义何在?”

    陆放雅一一听完,才缓声道:“商君重法而致秦亡,汉武尊儒而民风朴,何故?”

    有学子回道:“是以仁政与暴政之别也。”

    陆放雅点了点头,“远不在此。太康十年,魏鸿图主持科考之际,安排侍从于考场外围督查违规违纪行为,以戒绝科考资料外传之弊。然侍从们亦欲谋取考生的好处,便阳奉阴违应付于他。

    他们将考试内容写在纸上并粘贴于魏鸿图的官服夹层,当他进入考场,被侍从们服侍脱下官服后,侍从们就悄然撕下官服内字条,传递给外面的考生。结果,科考舞弊案发生后,皇帝重罚魏鸿图,下令将其斩立决。”

    堂内考生听到此处,开始喁喁私语。

    他的声音温润坚定,“如若缓刑轻罚,允以监察之人充足的时间切实查究,类似的冤假错案或许就不会轻易再上演。”

    沈黎砚心有戚戚,不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