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核。
——它存在的根基没有了。
就像一个有圆满家庭、有爱人有孩子,双亲健在的人,突然间失去了这所有一切,然后他就疯魔了,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了。
而枯朽者甚至比起这个情况更加的严重。
它连自己的文明都逝去了。
它是整个文明最后的遗孤,它所有的知识、荣耀、记忆,都因失去了归属与传承,变成了无根的浮萍,甚至它连对自我存在性的认知,都出现了否定。
否则它不可能会问出“一个消亡的文明对宇宙是否还有意义”这样的学术诘问。
它正是陷入到了存在性否定的困境中,才会有此一问。
不过,也正因为它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安格尔倒是觉得它还没有彻底进入存在性绝望的状态,还没有完全的自我否定。
从只要立场对,就能“通关”的宽容;到向外求问“我的文明还有没有意义”……这些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呼救。
它虽然被困在了存在性否定的“无形监狱”中,但它还没有彻底的陷入无尽的绝望泥淖,它还在向外发出卑微的、无声的求助。
就像是一个沙漠中的渴水者,已经无力分辨绿洲中的“水”,是真实解渴的水,还是一场海市蜃楼的虚幻。
只要能带来一丝慰藉,哪怕是虚幻的假水,也能带来心理上的一丝安慰。
从这也可以看到它内心的矛盾:理性上,它已滑向虚无的深渊;但本能中,它对“意义”的渴望从未熄灭。
它提问的行为本身,就是它在黑暗中向外伸出的那只颤抖的手。
不过。
仅靠着这虚假的立场支持,肯定是不会长久的。
因为这种支持,不会有任何实际效果。
它依旧在滑向虚无的深渊,速度也没有因为这些“口头立场”的支持,有任何的减缓。
终有一日。
它会彻底的成为虚无者。
到了那时,它要么彻底的自我毁灭;要么就会成为完全冷漠的无情者,而届时考验者面对它,所谓的“高通关率”大概就会成为一场旧梦。
不过,这些暂时与安格尔无关。
起码就目前来看,能问出当前问题的枯朽者,还没有彻底的滑向虚无深渊。
……
对枯朽者进行了内在性侧写后,安格尔开始考虑着对话的策略。
因为他最本真的立场,就是“消亡文明的一切也有意义”。
这个立场和枯朽者的立场应该是一致的,至少目前是一致的。
所以,安格尔想要在这次的回答里,选择走真诚之路。但他总感觉,这种太过空乏、形而上问题的立场表达,想要做到极致,以致能吸引残酷学者的瞥视,有点困难。
不是说做不到,而是作为旁观者,虽然拥有和枯朽者一样的立场,但终究没有感同身受过。
仅仅依靠自我价值观做出的浅薄立场判断,很难在这种题目上,真正触碰到问题的核心。
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去观察火焰,能看见光与热,也能激情描述它可能的感受,却无法真实体验那种灼烧的切肤之痛。
没有感同身受,就很难做到极致。
不过,就算如此,安格尔还是打算试一试。
不管最后能不能吸引残酷学者投来目光,他都会尽全力去表达自己内心本真的立场。
实在不行,就联系拉普拉斯,让她帮忙找一个嘴炮实力强的人,继续来战。
想到这,安格尔抬起头,目光看向枯朽者。
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