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她就试着去牵阿岳的手,这双手对她来说其实非常熟悉,但是,阿岳拒绝了。

    他说:“我可以搭着你的肩膀走路。”

    后来,他真的搭着冯韵仪的肩膀往前走,可是这个样子的他,十足就是一个盲人的样子,冯韵仪心情纷乱复杂,最终向阿岳提议,由她握着他的手肘走路。

    阿岳勉强同意了。

    到了巴黎以后,冯韵仪经过阿岳的同意,联系到了阿岳以前在法国留学时的好朋友Victor,那一晚,Victor在宾馆陪阿岳过夜,冯韵仪则回了自己的公寓。

    Victor对于阿岳的经历非常震惊,法国人浪漫又感性,纵使阿岳将自己的故事讲得平淡朴实毫不跌宕,Victor还是忍不住大哭了一场。晚上,Victor和阿岳一起喝了酒,阿岳劝了他半天,Victor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在那一个小圈子里,人人都知道岳明亮,他是一个年轻的中国人,他不像大多数的中国人那样中规中矩,谨慎务实,他有灵性,又大胆,脑中总是有层出不穷的灵感,并且非常努力。

    不管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岳明亮一直是一个发光体。

    所有人都不会否认,岳明亮会有一个很光明的前途,所有人都猜想不到,岳明亮为什么会失去踪迹。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

    周六,冯韵仪准时到达,陪着阿岳去见Nathan先生,Victor这几日负责陪伴阿岳,也就一同前往了。

    他们在Nathan的工作室与他见了面,Nathan先生是一个快乐的中年人,他听到冯韵仪的声音,就热情地拥抱了她:“亲爱的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嘿,Nathan,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冯韵仪笑着打量他微微凸出的啤酒肚,Nathan先生哈哈大笑:“是啊,我妻子将我照顾得太好,我又胖了不少。”

    冯韵仪将阿岳拉到身边,将他介绍给Nathan,阿岳听着Nathan先生的声音,从他的语气里就能体会到他的好心情。

    有时候他会怀疑,这个人,真的是双目失明的么?

    他们愉快地交谈了许久,先生的工作室由一个废弃厂房改造而成,空间大而通透,有许多穿着工作服的人在忙碌着,他们都是Nathan先生的助手或学生。

    阿岳抬起双手,时隔多年又一次抚摸上那些雕塑半成品,他闻到工作室里那股熟悉的材料气息,还听到工具工作时发出的各种声音,一颗心就极速地跳了起来。

    他想,他是不是真的可以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雕塑与绘画、摄影不同,它不是简单的一张纸,它是立体的,是直观的,是可以用双手触摸而成的。

    阿岳用心体会着,仔细地摸索着,Nathan拉过他的手,让阿岳抚摸他正在创作的一件作品。

    “这是‘火焰’。”Nathan不停地形容着,“疯狂的火舌,炙热,刺眼,很危险,却非常美。”他扭动着身体,让阿岳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一寸一寸地抚摸着这雕塑的雏形。

    随着触摸,阿岳惊喜地发现,这件作品真的完整地出现在了他的头脑中,他完全能想象它的模样、大小,甚至能想到它的颜色,以及Nathan想要表达的意义。

    “棒极了,真的棒极了!”阿岳忍不住说,声音都有些颤抖。

    仿佛有一扇门,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要他轻轻一推,就能走进这个世界。

    这天晚上,阿岳失眠了,凌晨1点时,他突然很想给童希贝打电话,直到手机拿在手里,才想起这时杭州是周日早晨8点。

    童希贝有在周末睡懒觉的习惯,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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