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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双鱼陪着卢归璞,从早晨开始,给门房递上拜帖之后,就站在上州长史高大人府邸的门前,一直等到日头升到了头顶。

    十几年前,这位高大人刚中进士,在县令任上颇做了些实事,却因得罪上司被安了个罪名入狱,卢嵩当时恰被皇帝委任为巡牧使,得知冤情后为他反正,随后还加以提拔。此后很长的时间里,这位高大人一直以卢嵩的学生而自居。

    他今天在家。但那扇门,从门房关上之后,就始终闭着,没有再打开了。

    “小鱼,你去边上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等着。”

    卢归璞转过头,嘶哑着声,对为了出行方便作男装打扮的双鱼说道。

    这个唇边还只长了一圈淡淡青色绒毛的少年,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便尝尽了了人世冷暖。他不再是原本那个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少年了。父亲卢嵩出事后,他从一开始的愤怒、激动,到现在的日渐绝望和迷茫。他变得无比沉默,大多数时候,就像一个哑巴。

    “我不累。”双鱼说道。

    卢归璞扯扯嘴角,露出一丝极其勉强的笑,随即转过头,继续默默望着那扇门。

    一直等到黄昏时分,兄妹两人终于绝望。知道他们不走,这扇门恐怕是不会再被打开了。彼此对望一眼,两人拖着疲倦的脚步,开始转身默默离开。

    这些时日以来,类似这样的情况,他们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到了现在,双鱼几乎已经麻木了。

    事实上,她原本对此也不大抱什么希望。自己父亲当年出事时,连至亲的伯父都避之不及,何况是朋友故交?

    但是,即便如此,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们就还必须来试一试。或许,会有哪位舅父从前的故人或学生愿意在此时伸手帮上一把呢?

    就在他们快转过街角的时候,那扇闭了一天的门终于打开了一道缝,从里面匆匆走出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叫住了兄妹二人。

    少年原本已经绝望的眼神里蓦地燃出了一丝希望,急忙迎上去,刚要开口,那管事拿出一吊钱道:“我家大人今天不在府上。我家主母叫小的送上这串钱聊表心意。以后你们不必来找了。大人往后恐怕也没空见你们。”

    管事将那一吊钱递了过来。

    少年眼中刚燃出的希望之火瞬间又熄灭了。望着管事手中递出来的钱,脸渐渐涨红了起来。

    忽然,他猛地拽过钱,重重砸到了地上。

    串钱的绳索断裂,铜钱立刻四下滚落,散了满地。

    “谁稀罕这臭钱!谁稀罕你家的臭钱!”

    他咬牙切齿,抬脚用力踩着地上的铜钱,仿佛要将它们踩碎才能泄去这些时日以来积压在心头的无比愤懑。

    “表哥!别这样!”

    双鱼喝止了他。

    卢归璞终于停了下来,立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高家管事没料到会发生这一幕,脸上露出尴尬恼怒之色,转身拂袖要走的时候,双鱼走到他面前,鞠了一躬,道:“多谢这位大叔传话。我表哥一时失礼,还望见谅。烦请回去转告贵府主母,就说钱我们收下了。赠钱之恩,铭记于心,往后若得机会,定会回报。”

    那管事脸色终于稍缓,哼了声:“你倒还算懂点事理。”说完转身离去。

    双鱼蹲下去拣回散落在地上的铜钱。一个一个地拣,连被卢归璞刚才踩得陷入了泥中的也没落下,抠了出来。

    帮是情分,不帮,也是人之常情。既然高家在他们离开愿意时赠钱,她便收下了。

    他们现在实在已经到了快山穷水尽的地步,没有坚持清高的资格了。

    两个月,变生不测。卢嵩突然获罪入狱,他们兄妹也不能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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