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生命而已,恐惧和害怕会在所难免的。

    原想着,出了手术室的时候,凭着自己多年锻炼出来的心理素质,应该就能平复那些不正常的心态。可是,她有些高估自己了。

    在看到听了导师宣布死亡结果之后,嚎啕大哭的男人时,她忽然想到,这是一场关于别人的死别,却出自自己的手里,再也无法维持原本的淡定,忽然想拨开人群仓皇逃脱了。

    她在怕,害怕那个丈夫质问他的妻子去哪里了,害怕看到他伤心欲绝的脸,更加害怕,想起自己手术前对那个女人承诺的一切。

    只要一闭上眼,她就能够看到,娇弱的女人坐在床头,抚摸着隆起的小腹,苍白的脸上聚拢着柔和的光。

    那个温温柔柔,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子,总爱在她去检查她身体的时候,拉着她断断续续的说她年轻的丈夫。

    说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她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对方照顾着自己,会在无人看见的地方背她回家。说他们的两情相悦,说他们的义无反顾,说他们的恩爱日常。

    每一件,每一件说起来的时候,那张柔弱的小脸,总会闪着幸福的光。

    那个年轻的男人长得很俊朗,笑起来十分阳光,每天下班的时候都会提着汤来医院,晚间就在医院住下。

    有时候晚了些,来到医院的时候总是大汗淋漓的模样。不止一次的,陈景枫曾看到,娇小的女人坐在床头,让床边的年轻男人弯下腰,伸手,去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

    女人的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男人咧着嘴,笑嘻嘻的,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大男孩。

    的确是很恩爱的一对。

    照顾他们这一对小夫妻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想着他们之间的甜蜜,陈景枫仿佛又看到自己满带血腥的双手,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只要脑海一转动,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温柔的孕妇,望着自己认真的说道,“陈姐姐,我知道自己活不长,能嫁给他这辈子也就够了。如果手术失败,我想留给孩子给他,至少,能让他记住我一辈子。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每一次每一次,那个女人总是在担心自己不在了之后,那个年轻的男人会是什么模样。她说他像个孩子,没有她估计会打理不了很多事吧。

    说了很多,说来说去都是如果只能要一个,那就选孩子吧,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至少,在这个世界上留个念想给对方。

    可陈景枫从来没告诉过她,第一次动手术的时候,那个男人红着眼站在自己办公室里,哀求的模样。他说,无论怎么样,都要保下她。并且一遍又一遍的自责,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她留下那个孩子的。

    于他而言,那个总是柔柔弱弱的温柔女人,是他生命之重。

    可是这一次,他们之间再也不需要担忧了,因为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啊……

    捂着脸,许久未曾流下的泪水打湿了手掌,滚滚而下。

    陈景枫想着女人躺在手术台上含笑而去的脸,又想到他们在病房里和煦明媚的笑容,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的面对所有的生离死别,却不曾想,到头来一经历事情,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的不堪一击。

    恍恍惚惚间,她又想到那年躺在白色病床上的自己。

    不过是一场小小的阑尾手术,打了电话给120时,疼痛中的自己,模糊的想到了宫茗的模样。被抬上担架时,陈景枫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宫茗的笑容。

    十四岁时的,十一岁时,十岁,八岁,七岁……一直到初见的那一天,她肥嘟嘟的小手抓着自己手指不放柔软轻笑的模样。

    迷蒙的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一遍遍的想,麻醉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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