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老师就必然会纠正你。你在临考前突然要推翻以前学的东西,势必会手法生疏甚至思维混乱。

    那些记者自以为利用公众舆论给飓风施压,逼飓风撤出二中是在维护公道,殊不知他们的做法可能会给他们一百多个美术生的前程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让他们一年多的努力都毁于一旦。

    哦,又或者他们知道,但是谁在乎呢?记者需要矛盾与焦点,民众需要激情与亢奋,一个热点事件会让他们顺利完成这个月的KPI,小朋友们魂归何处与他们何干呢。

    夏教授听她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扶着眼镜说出了一段让她永生难忘的话:“这些人做记者做得久了,就忘了怎么做个人了。”

    他坐在桌边,推了推眼镜,语气又清又缓,尽显学者风范:“我以前有个学建筑的学生,成绩非常优秀,他去非洲考察的时候,一路过来看见那些妇女在井边还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打水,她们要将那些水一路艰难地背回家。

    “他看了特别难受,一下唤起了心里的英雄情结,想要拯救她们。他去跟村子里的村长说,要帮他们每家每户都设计安装一个水龙头,让她们在家里就可以洗东西。

    “然而这些非洲妇女们听说了以后立刻不干了,上大街游行,反对这个决定。因为她们在家里的角色就是负责做饭、打扫卫生、带孩子,她们几乎没有交流的权利。她们所有日常的交流、情感的倾诉、对男人的不满,几乎都是在水井边发生的。这是她们唯一的一个情感空间,如果连这个都给她们剥夺了,她们的生活肯定会被改变。”

    “是喔……”叶碎碎听得入神,自动地把记者代入了建筑系的精英学生,把自己代入了非洲妇女,感其所感痛其所痛。

    夏教授最后来了个总结升华:“所以我常常跟我的学生讲,我希望你们离开学校的时候带走的是一个富有人性的价值观,而不是习惯性在上帝视角俯瞰万民。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话放在什么时候都是真理。”

    后来,叶碎碎一直记得这些话,时间没有把它们的印象冲淡,而是沉淀在了她的灵魂里,对她以后从业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