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眸色却是一定。

    那画上,不是叶准最擅长的山水。

    反倒是人物。

    有景,也有人物。

    画的是一处宫殿,殿中一株西府海棠开得正是灿耀,掩映着匾额上“拥霞”二字。花树下结了秋千,有一个孩童正在秋千架上玩儿得开怀,不远处,一对锦服男女笑望着孩童,满眼皆是疼爱。男人的手轻扶在女子腰际,女子小腹处,微微隆起。

    这画,比之裴锦箬从前见过的,叶准的画作,大气不足,技艺简单,可那画面,却流露出一种奇异的温馨,让人心头酸涩的温馨。

    裴锦箬已经看过了的,便也猜测过燕崇瞧见这画时,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有些担忧地望向他。

    果真瞧见他凝着那画卷,双目有些悠远,没有落点一般。

    但也只一瞬,他便醒过神来,垂下眼,却是又细望了那画卷片刻,指腹在那画轴边上轻轻一触,眼中掠过一道异光,却又不动声色地掩下了。

    看过那两幅画后,到底有什么发现,燕崇没有说,裴锦箬也没有问。

    只是听他的吩咐,将那画轴收好便是。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时序已到了五月。又是一年端阳。

    朝会上,永和帝终于颁下了立储诏书。

    那些溢美之词,裴锦箬不想赘述,总之,便是储位终于是尘埃落定,由皇二子荣王萧允承继。

    其实,在穆王逃走之后,这已经是心照不宣之事。

    何况,这两个月来,永和帝已授意荣王观政,并常往御书房,代他批改奏折。

    因而,这道旨意,不过是顺理成章,并未在朝堂上引得什么轩然大波。

    五月初五,宫中举宴。

    一为庆祝端午节,另一便是有为东宫有主庆贺的意思。

    谁知,宴到一半,辽东却是传来了战报。

    却是辽东境外的弩月族居然起兵进犯,已是连着烧杀劫掠了十来个村庄。

    辽东自来太平,没有想到,会在此时,起了纷乱。

    福王萧奕当下请命,要回辽东督战。

    虽说,这么些年,董大荣拥兵自重,表面上看着,还是奉朝廷为主,这心里眼里究竟是不是还有永和帝,就不好说了。如今,辽东起了战事,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朝廷派人过去督战都是再合情合理不过。

    而福王之前本就被贬谪至辽东,在军中历练了一年有余,对辽东的形势还算得熟悉。他又是皇子,身份贵重,由他去,是再合适不过了。

    可永和帝却不知是出于什么考量,并没有立刻答应。

    不过,却也没有考虑上几日,永和帝便是同意了。

    不只准了萧奕去辽东,还从京卫中抽调了三千精锐,与他同行。

    萧奕谢过恩,不过五月初十,便是轻车简从上了路,三千精锐押后。

    萧奕一走,整个凤京城好似又安静下来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