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然后我想起你剪的那些窗花,还有昨天上午的大扫除,全都是为了今天过小年。”

    “我还以为你根本没有注意。”我走到小圆桌旁,帮他从药瓶里倒出他需要服用的药片。

    “滨树村的每个分村都有不同的习惯。四个分村里,只有滨树二村会在每年的小年之前把这一整年拖欠的房租结清。”对我的调侃置若罔闻,他立在白板面前一面快速涂写,一面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租客没有能力结清,就必须搬出租屋。”

    听到这里,我的大脑才把一切信息联系起来。于是我转头看向他:“所以他昨天晚上作案,是因为急着要钱交房租?”

    秦森没有给我回答,而是专注于他手上的活。

    看样子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分心做别的事。我拿出手机,打算把他推出的结论告知警方,“我打电话告诉曾队长。”

    “我自己打。”他极快地出声。

    我抬头看他,“你确定吗?”

    “我确定!”他猛然摔掉手中的白板笔,嗓音顿时抬高了两个八度,同时转过头对上我的视线,眼眶泛红,满腔的怒火似乎都随着这三个字爆发出来,胸脯急剧起伏。与我对视数秒过后,他却不再接着发火,只深吸一口气压住了膨胀的情绪,嗓音沙哑地对我说:“你出去。”

    弯腰捡起脚边的白板笔,我将它搁上小圆桌,转身走出书房。

    我几乎要忘了,往年的这段日子也是最难熬的。

    三年前的这天,也是我重获自由的第一天。那年冬季X市少见地多雨,风冷刺骨。我身上只有一件单衣,浑浑噩噩地游荡在街头,在那个我最熟悉的城市迷失了方向。碎玻璃扎在我的脚心,起初每走一步都会疼得脚趾蜷缩,后来也渐渐失去了知觉。周围似乎很嘈杂,却像是与我隔着厚厚的一层水,没有任何声音真正落进我的耳朵里。我走得漫无目的,穿过马路时也没有停下。

    有车从身旁呼啸而过。我行尸走肉般前行,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去。

    一个人影突然闯进我的视野。

    他抓住我的肩膀,好像要把我的肩骨捏碎。我抬起头看着他不断翕张的嘴,想要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结果只是徒劳。因此我麻木而茫然地看着他,直到他疯了似的使尽力气将我按进怀里。

    那是个炽热的拥抱。脸颊紧贴他衣襟的那一刻,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松节油的气息。我终于感觉到冷,也感觉到痛。滚烫的泪从眼睛里流出来,那阻塞我听觉的水也淌出了我的耳。

    我听到他在叫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从我们身边经过的行人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和温度。我才真正确定,他是秦森。

    他还活着。我也是。

    如今事隔三年,秦森又和当初一样,一夕之间就消沈了下来。他回到从前最不清醒的状态,不肯洗漱、进食,不愿意换衣服,抗拒一切打理他自己的行为。我一一代劳,有时候喂他吃饭也会因为他突然发火而被烫伤。夜里他坚持要睡在书房角落的地板上,又时常踢掉被子缩成一团,感冒因此不断反复。我只能陪他睡书房,晚上总要起身四五次,替他掖好蚕丝被。

    有关“敲头魔鬼”的消息还是会在新闻中出现。一月二十四号以来,又有三个妇女遭到了他的抢劫。网络上指责专案组和当地警方的言论铺天盖地,愈是临近春节,人们就愈发的恐慌。秦森却漠不关心。他像是失去了对这个案子的兴趣,也彻底丢掉了他对工作的热情。曾启瑞先生打过几次电话过来,得知秦森的现状以后便不再打扰。

    至于秦森自己,别说是曾启瑞先生这个人,就连每天室内运动的习惯被他抛到脑后。午时他偶尔也会睡在书堆里,醒来以后便有鼻炎发作,进一步失去进食的欲望。我做的食物他只会吃上一点,而从外头买来的熟食他不仅不会碰,还会戴上手套把它们统统扔进垃圾桶。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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