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停下脚步,思考片刻,简明扼要地回答:“说的是一个继母,因为继子不听话、丈夫又偷腥,就杀死了继子,把他的肉煮成肉汤给丈夫喝。继母的女儿把哥哥的骨头埋在杜松树下,尸骨化成一只小鸟,用一块磨石砸死了继母。”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么?”她问他。

    “不是。”他说,“故事的结局,小鸟又变回了小男孩,和父亲、妹妹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就像魏琳说的,这个结局不好。它是所有童话中,最可悲的谎话。

    身后隐隐有啜泣声。肖明没有回头,迈出脚步,离开了病房。

    而这个时候,远在V市的陶叶娜正站在秦森和魏琳从前居住的别墅门前,怀里抱着尚在熟睡的秦穗,等待搬家公司的工人将别墅内的家具一一搬上卡车。一个身穿快递公司制服的年轻人遥遥朝这儿张头探脑,直到瞧清了她的脸,才赶忙小跑过来,摘下帽子同她打招呼:“陶小姐,我来拿秦先生要寄的包裹。”

    “哦,在这里。”她弯了弯腰,示意他看看她脚边的小纸箱。年轻人会意,蹲下身把纸箱抱起来,检查了一番秦森事先填好的快递单。陶叶娜无意中瞧见,便随口一问,“是寄去美国的?”

    “是啊,秦先生这几年经常寄东西去美国给他的学生。”年轻人掂了掂纸箱的重量,“他的学生也经常寄东西过来,还是从什么研究所寄来的,挺高端的样子。”

    她微微一愣。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寄的都是什么?”

    “秦先生寄的好像都是实验设计。”撕下复印纸下那张快递单,他把它递给陶叶娜,皱起眉头回想道,“我记得是关于什么皮层功能恢复的手术实验。他的学生寄回来的一般就是实验报告吧……反正都是纸质的东西。”

    与此同时,魏琳已经被法警带出法院,准备送入警车还押看守所。重新接触到室外天光的那一刻,她疲惫的眼球有些刺痛。记者们蜂拥而上,被维护秩序的法警拦住,四下里嘈杂一片。

    抬起手遮挡光线,魏琳从手铐的铁环中看到了蔚蓝天空的一角。四月的雨季尚未开始,晴空如洗,空气中漂浮着春季新泥清新的气味。这里不像那座四季如春的春城。她想。这是她的故乡。

    就像她曾经说过的,落叶归根,她终归还是回到了她生长的这座城市。

    几个记者冲上前,将手里的话筒对准她,急切地高声询问着什么问题。法警拨开他们的手,牢牢捉住她的胳膊,护着她走向警车。魏琳合上眼,任由他们推着自己前行。有光穿透她的眼皮,细细密密地渗入她黑暗的视界。她感觉到湿热的微风扑面。熟悉的气息抚过她的耳际,拂去所有的杂音。

    她耳边只剩下胸腔中沉稳的心跳,以及飞鸟扑翅翱翔远方的声响。

    法警在警车旁停下脚步,替她打开了车门。

    缓缓睁开眼,魏琳矮下身打算跨进车内,却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喊声:“阿姨!”

    动作一滞,她循声抬头,视野里闯进一个小男孩,一路小跑着来到她跟前。他穿着明黄色的T恤,上头的图案是清爽的红色西瓜。男孩儿的面孔有些眼生,四五岁的年纪,直到看清他那驯鹿眼一般温驯湿润的眼睛,魏琳才后知后觉记起来。

    是她一年前在V市商场扶手电梯上救过的孩子。

    “阿姨,谢谢你。”他还像当年一样有些怕她,怯怯地冲她一笑,抬高小手把手里的一张画纸举到她面前,“这是我画的画,送给阿姨。”

    魏琳怔愣地接过画,眼见他礼貌地对她说了声“阿姨再见”,便转过身跑向了自己的母亲。年轻的母亲在不远处等待,朝他张开双臂,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春季午后温暖的阳光铺洒在他们身周,仿佛这世间最温柔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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