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竿收上来,绕好鱼线,别好鱼钩,然后才说,“风大侠甘心一辈子在这里吗?如今灵童山肆虐苍生,天下即遭涂炭,那东方错与你的年纪若何?不是也相差无几而已吗?莫怪鹿某说话直肠直肚不计分寸,我觉得风大侠武功从来都在那东方错之上,你一辈子都在让他,就连他把你打下悬崖你都只是没有还手而已,并不是打不过他。可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甘心隐居在此,又是为了什么。。”
不想一番话竟说得风奡群无言以对。
鹿铭是怎么看穿的,风奡群既感到惊讶又感到羞愧。二十年来,所有人都只称他为大侠,却并未真实见过他的全部实力,更不可能与谁相比较出个孰胜孰劣,这鹿铭竟一语中的,实在令人可畏。
没错,风奡群一直都把东方错当成是亲弟弟那样,若说武功风奡群那会儿都已经甩东方错几条街,但他到死都没有还手,是他不相信弟弟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哀莫大于心死,就算还手又有什么用。
自从来了宁静港,风奡群也从未间断过修炼,即使东方错他习了旁门左道进步非常,现在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至于为什么不想走出宁静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原因。也许,是不想再见到东方错吧。也许是因为这个。
“风大哥。”过了许久,鹿铭如此重新叫了一句,他不再称风奡群为风大侠了,“风大哥,我想和你说另外的一件事。鹿某有个心愿,藏在心里很久了,不晓得该讲不该讲,但又纠结了好一阵子,不知道此刻说出来风大哥是否觉得笑话、嫌弃。”
“怎么会。你尽管说。”风奡群也把鱼竿拉起来,鱼钩上一条大鱼在活蹦乱跳。
“这话虽然有点唐突,但鹿铭想和风大哥拜个兄弟。。”鹿铭很认真地看着风奡群说。
可知道在这个时代里,金兰结义,八拜之交就是君子之间一辈子的事情,哪能随便说说的。风奡群看这鹿铭的眼神,竟是如此的坚定,且不说两人已相差将近二十五岁,何况相识不过数月,为何这鹿铭就有这样的想法了。是冲动还是策谋?是幼稚还是觉得好玩而已呢?
风奡群觉得都不是,他觉得鹿铭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是一时间,风奡群感到有些矛盾,并非他认为鹿铭年纪尚轻而嫌弃,也不是因为这话唐突而笑话,而是自己完全没有准备好重新做一个大哥的可能。
“风大哥,鹿铭不需要被照顾,也不需要大哥跟着我一起去闯荡江湖。我要大哥知道世上还有我这样的一个弟弟,我也永远记得世间还有您这样的一个大哥。只求有个念想,不为任何。”鹿铭单膝而跪,诚意拳拳。
“好。好兄弟!快起来!”风奡群早已热泪盈眶,喜极而泣,在二十年前他已痛失过一个兄弟,如今像是失而复得。。他把鱼竿靠在树边,然后扶起鹿铭,说,“我风奡群人到中年,重新得了一个兄弟,此生无憾!”
“大哥!”鹿铭也是激动得泪流满面,“我鹿铭今生不求与大哥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我鹿铭一天,也有大哥一天!”
风奡群就此拉着鹿铭在水边结拜。响头过后,风奡群取出腰间的酒壶,你我每人一口,豪迈而饮!再用酒祭天地,兄弟同心、青天可鉴。
渔歌唱晚,崇宁海湾一片祥明,港口渐渐已有出海港捕鱼归家之人,天空中划过一群海鸥,风奡群和鹿铭看着这幅落日海景图,甚觉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