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落在原始森林边上的李家村一片静谧。呼呼西北风吹过北侧的原始森林,又吹过这座与世隔绝的村庄,连绵不止,整个世界仿佛听剩下的了这肆虐的风声。

    不知何时,刚刚如鹅毛般的大雪竟停了下来,此时,地上的积雪已经能覆过鞋面。柴木院门突然晃动着打开,衣着单薄的年轻男子走出院门,抬头望了一眼不知是黑还是蓝的夜空,长长吁出一口气。

    夜深了。雪停了。

    娘,我回来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着些话。风依旧很大,所幸的是还未到零下二十度的极寒天气,否则单他这身轻薄的衣裳,出来晃一圈也非要生病不可。他还穿着那双鞋底极薄的布鞋,鞋踏在雪里发出吱喀的声音,幸好不像南方的湿雪,东北的雪干得很,一路踩下来,除了在身后留下一串脚印外,鞋底鞋面依旧干爽。

    大雪天,村子里的人们睡得比往常还早,连看门的土狗们都懒得踩着雪在院子里兜圈,只是突然听到有踩着雪的异响声时,才徒然立起脖子,竖起耳朵听一听,口鼻间轻轻喷出一口雾气,再听那脚步声慢慢走远,这才又伏下去。窝中依旧温暖如春。

    年轻男子在村里转了一圈,只花了二十来分钟的时间,这个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林子边靠山吃山的小村落实在太小了,前前后后加起来可能连百户人家都不到,还不及昆仑山上的流水村的规模。

    可是,他却觉得这里有种熟悉的温暖,哪怕此刻头顶山风呼啸,脚下寒雪冷峭。

    她是不是也曾走在这条乡间的小径上,她是不是戴着自己亲手编的花环,拎着竹篮,踏着碎花的棉鞋,她的笑声是不是曾经响彻村外的林子,她的容貌是不是也曾倒映在林间的小溪里……

    他想象着很多年以前,有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也如他这般走在这里,天空那么蓝,阳光那样暖,村里小道两旁的花儿盛放,她哼着不知名的乡间小曲,时而走走,时而蹦跳,她银铃般的笑音能感染身边的每一个人,她开心,她快乐,她欣喜地迎接每一天太阳的升起,直到她碰到了他。

    年轻男子的脚步徒然一滞,因为寒冷缩在袖中的双手骤然紧握。

    他到底是谁?

    不管他是谁,似乎他已经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冷冷地想着。

    突然他又想到,当年老喇嘛带走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呢?又或者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他脑中突然浮起了那张满是皱纹却佛息浩淼的面孔,此刻,他应该在哪座名川大寺的客户里歇息着吧,又或者他跟老末也碰到这般恶劣的天气,在城外的破庙里烤着火,念着经……总之,他是冻不死的,倒是可怜了老末那头精明到极至又懒到骨缝里的老驴。

    他走了一圈,又回到那院门口。门口多了一个人,站在门口活动着腿脚,不停搓手呵气。这么冷的天,他应该在天下阁的房间里躺着,地源热泵控制的室温应该在二十五度左右,身边的“扬州瘦马”会拿着剥好皮的无籽葡萄一粒一粒地送入他的口中……可他却在这里无可奈何地挨冻,听说过父债子还的,也听说过外甥长得像舅舅的,但从来没听说过要外甥替舅舅还债擦屁股的。这还不是最让他头疼的,他头疼的是,他要抢在老烟告诉李云道之前,跟他坦白,这似乎比计较中的要提前的了许多。

    王小北突然听到身后有鞋底与雪摩擦的声音,他转头,果然看到那年轻的男子微笑着走了回来,衣着单薄,微微缩着脖子。

    “你不冷?”

    年轻男子笑道:“冷是自然的,但总算还受得了。”

    王小北欲言又止,随后是一段沉默。

    终于,他还是开口了。

    “我想跟你谈谈。”

    年轻男子嘴角轻扬,眸子清冷。点头,不语。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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