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要听这些,免得乱了心神。”

    温桃蹊这才坐正了,又从怀中掏了帕子,替她擦干净那些泪痕。

    果然是母女连心吗?

    林蘅的悲伤,是为白氏吗?

    “姐姐觉得,这位夫人可怜吗?”

    林蘅抿唇,想了很久:“可怜,却也可恨。所以你看,世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一点错也没有的。”

    温桃蹊倒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呼吸一滞,也不好再问:“姐姐就不想知道,这位夫人留下的小女儿,后来怎么样吗?”

    林蘅手上一紧:“桃蹊?”

    “姐姐,那个男人,姓林名志鸿,杭州人士,娶妻张氏,家中亦有美妾,那位夫人,她姓白,也是杭州人士,只是天命作弄,嫁往苏州与人做了填房,至于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儿——”

    温桃蹊定定然望向了她:“你的玉佩,是一对儿,一半在你手上,另外一半,在你亲哥哥手里。”

    亲……哥哥?

    林蘅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却是茫然无措的。

    桃蹊从进门起,说起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只是为了后面的这桩事情而已!

    她一时连退数步,同温桃蹊拉开了距离:“桃蹊,你从哪里听来这样混账的话,竟也要说给我听吗?这简直就是荒谬!”

    于她而言,自是荒谬的。

    她的亲生母亲,是与她父亲通奸,生下的她。

    林蘅冰清玉洁,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出身!

    所以对沈妈妈来说,林家待她无论如何不济,却总归给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给了她林家嫡女的名分,如果不是张氏一定要拿她的婚事来做文章,她的身世,恐怕沈妈妈这一辈子都不会说破,那本就该是带进棺材里的秘密。

    温桃蹊缓缓起身,慢慢上前,唯恐惊了她:“姐姐,有玉佩为证,你也不愿意信吗?”

    她试探着去拉林蘅的手:“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就算有错,也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了,你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那一个。”

    她安抚着,一递一下的,拍着林蘅的手:“你亲兄长,是朝廷新贵,你的嫂嫂,是枢密使大人家的独女,姐姐,齐公子跟我说,只要你愿意,他早为你想好了一切,只要你愿意,从今以后,你就是苏州齐家的嫡出女,是他齐六郎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什么苏州齐家,什么齐家六郎!”林蘅猛然挣开她的手,一双眼猩红的,“齐公子出身再好,与我何干?什么枢密使家的独女,又与我什么相干的呢?桃蹊,我们相交一场,你知我不是这样浅薄之人的!”

    “我当然知道!”温桃蹊想再上手,却怕她情绪激动时做出过激的行为来,弄伤彼此,于是掖着手,“他是为了你和楚家的婚事,才到杭州来的。沈妈妈是你母亲陪嫁的妈妈,她从没打算将你的身世说给齐公子知道,要不是张氏拿捏你的婚事,又挑的净是这样的人家……”

    温桃蹊没敢说完,收了声,转了话锋:“姐姐,你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你在林家这十五年,可感受到一丝一毫家的温暖了吗?

    我原也想不明白,都是亲生的孩子,怎的厚此薄彼到了这样的地步,你是家中嫡女,可在张氏眼中,却竟连林萦这个庶女都不如,如今,却什么都明白了。”

    因为她不是母亲的孩子,甚至为母亲所憎恨,因为她的存在,对母亲来说,就是莫大的羞辱,那意味着丈夫无爱不宠,甚至心心念念昔年小青梅,曾险些抛弃妻子。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她的亲生母亲,是白氏……

    林蘅合上眼,拿手遮挡在眼前。

    她鼻尖泛酸,却哭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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